梁潇甚是满意“如此,就仰赖诸卿了。”
夜间,窗外落雪,窗内明烛,梁潇揽着姜姮,声音柔得似水“按照路程推算,再过个五六日,你的父亲和兄长就该到了。我已让人为他们择选新宅,其后可能还得稍作修葺,这之前暂且让他们先住在西郊别馆,芳锦殿还空着。”
“我已与朝臣商量好恢复姜国公爵位的事,定会办妥。只是你说的为新政党平反,此事还得再议,我毕竟还不是九五之尊即便是了,好些事也不能擅做决断。”
姜姮立刻觉出他在糊弄她,但不点破,只乖巧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一绺青丝,打着呵欠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样难免要与玉徽碰头,只怕再生出些事端。”
“她还想干什么”梁潇冷哼“墨辞已为人父,儿女双全,她若胆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第一个不饶她。”
姜姮不再赘言,半合了眼瞌睡。
梁潇摸摸她的脸,笑说“你最近可真是有些懒,不是吃便是睡,虽说天寒地冻,总也得找些事情做吧。”
许太夫人新丧,城中禁乐禁市,姜姮也不能召官宦女眷来近前玩乐说笑,终日深闭殿门,除了和梁玉徽斗几句嘴,便是卧在榻上瞧着窗外出神。
姜姮懒洋洋地呢喃“可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啊哦,我只认识顾时安,让他来陪我说说话吧。”
“顾时安”梁潇皱眉“他是外男,怎能公开出入我们的寝阁姮姮,你该与他避嫌。”
姜姮双眼困倦迷蒙地斜乜他,“我早就知道,你是个顶小心眼的。”
她眼波潋滟横流,顾盼间媚态初生,撩得梁潇情动,低头亲吻她,笑说“我就是个小心眼,认便认了。”
姜姮柔绵绵地搡他,娇嗔“你如今不光小心眼,连脸都不要了。”她脑子飞快地转,将早就斟酌好的词句又谨慎地理顺一遍,道“要不,我们给顾时安说门亲吧。”
梁潇诧异“说亲”
“是啊,他今年都二十四了,还孑然一身,久旷至此也是不易。你既然看中他,不如趁着世家权贵集于襄邑之际,给他说门好亲事,也好让他将来死心塌地跟着你。”
梁潇认真思索了一番,道“这等保媒拉纤的琐事我不好直接办,你替他张罗吧。”
姜姮应下,推开又要来闹她的梁潇,咯咯笑“睡吧,最近累得很,你怎么这么不知体贴人。”
梁潇只得按捺下胸口窜用的火气,将姜姮拢入怀中,嗅着她身上清馥香甜的体香,安然入睡。
姜姮却睁开了眼,定定看着床帐。
大幅的綦文丹罗帐,泛着皎皎月光,柔软得像一池沐浴暖阳的春水。
她腾得生出几分怒,想立刻跳起来把这帐子撕扯掉,一条一条撕干净,可她忍住了,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一夜安枕,晨醒时梁潇已经不在。
姜姮耐着性子慢条斯理地梳妆、用膳,直至快到午时,才让人去请顾时安来。
顾时安可谓“圣眷正浓”,又被召来西郊别馆伴驾,侍女是从梁潇的书房前把他请过去的。
他看上去倦色颇浓,亦有些无奈,揉着额间与姜姮道“他可真是谙于算计,竟要撇开新政党,单只为姜国公平反。”
姜姮正拿玉杵碾碎香料,与顾时安中间隔着纱帐,眉眼澹静,隐隐略过几分冷漠,道“你把你看出来的仔细说给我听。”
顾时安依言详略得当地铺陈开,当中涉及曹昀、晋云等人,姜姮认真听完,问“晋云就是那个纵容儿子欺辱妇人的”
顾时安不屑道“岂止如此。那昏官只知阿谀奉承,纵容儿子在外打架斗殴,欺压良民,他自己手上也不干净。你那一棒子打得真痛快,把那晋澜打成了个傻子,襄邑城的百姓都恨不得给你塑个像,日日焚香叩拜。”
他说得热火朝天,姜姮却不像从前与他打趣玩笑,而是平静到近乎有些冷血“你刚才说他是什么官职”
“左谏议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