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欢料到自己这话说出来,必定会让旁人惊讶,所以她干脆盯着地面不去看陈焰川。
陈焰川在短暂的沉默后,似乎笑了声,说:“三少,那我先去公司跟公关公司一起加个班。”今晚闹得这么大,得回去做准备。
傅行野没吭声,陈焰川就直接转身走了。
可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低声在傅行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聂长欢那会儿心里犹如小鹿乱撞,也没听清,更没心思在乎这个。
等陈焰川开着车子走远了,才抬起眼悄悄打量身前站着的傅行野,犹豫片刻后,她上前一步,主动挽住了他的手臂。
傅行野既没躲开也没作出其他反应。
聂长欢稍稍安心,偏头看着他俊美的侧颜轻声而温柔的说:“我扶你进去吧?”
原本聂长欢都做好了他不会搭理自己的准备,结果他挺懒淡地“嗯”了声,任由她挽着提步往里走。
聂长欢顿时开心起来,同他一起绕过影壁从垂花门进入正院,她下意识地就抬眼就着到处亮着的灯光打量起环境来,一眼看到院子的结构布置时,她脚步一顿,呆了呆后突然眼睛一热,眼泪差点夺眶而下。
有那么一刻,她恍惚间有一种回到了丞相府的错觉。
在那一刻,她仿佛都能看见侍立在抄手游廊各处的丫鬟婆子、能看见娘亲坐在桃树下的石桌边朝她笑着招手、石桌上,惯常摆着一堆她爱吃的零嘴和点心……
可那一刻过后,映入眼帘的就只是一个陌生的院子而已,除了规制大约相同、其他地方都要简陋粗糙太多。
她的院子里,花木扶疏幽雅宜人,还有丞相爹爹亲手替她围出来的芍药花田,芍药花田边,还有娘亲亲手替她搭的绣架。
还有她院子的抄手游廊上、时常也是挂着嫡亲兄长从外面给她带回来的鸟儿雀儿的,热闹的很。
而这里,虽然也有石桌和一些被养护得很好的花木,但到底不是她院子里的那些。
睹物思人的情绪控制不住地充斥了整个胸腔,聂长欢偏头移开视线不再看,可思念和孤单的情绪还是将她淹没了,她都将唇咬出深深的痕迹了,最后还是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傅行野明显怔了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叫了她一声:“聂长欢?”
听他连名带姓的叫自己,聂长欢偏头去看他,看到他那张脸,哭得更凶了。
她记得当时首领太监来宣读封她为后的旨意时,皇帝竟是亲自来了的,当时他就坐在正院的高首处,目光越过丞相府跪了一地的百十号人落在她身上,柔声问她:“聂长欢,朕亲自来了,这诚意够还是不够?”
够是挺够的,就是不该没过多久,她就莫名其妙的瞎了。
一眼万年,两张脸慢慢重叠,聂长欢再看傅行野这张脸,就莫名充满了幽怨了。
但她皱着张脸不开腔,傅行野立刻就转过身来,因为看不见,只能顺着她的手臂摸到她的脸,手指指腹立刻就被她的泪水浸湿。
他的面无表情终于裂了缝:“你哭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压着,但是能明显听出来有些急促。
聂长欢偏了偏头、想躲开他,但没成功。
傅行野将她的脸扳回来、双手捧着,不由叹了声气,最后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只是稍稍疏离你一会儿,你也能委屈成这样?”
原来他误会了,以为是他把自己惹哭了。
聂长欢摇摇头,可脸被他捧着、她没摇动,一时就有点滑稽尴尬,思念和孤独的情绪也就淡了许多。
她轻声:“你这样,还叫稍稍疏离啊?你出院都没告诉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还给你打了两次呢……”
听着她毫不掩饰的委屈,傅行野心口一软,但旋即捕捉到重点:“你手机呢?”
聂长欢微愣,对他这跳脱的话题转变很懵也很不满,但她向来不会穷追不舍让对方为难的,于是听话地将手机拿出来塞进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