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听苏小姐安排。”6渊见她耳根红,心里暗暗有些得意,即便她记不起与他的前尘往事,但是对他总还是有感觉的。
李郎中到的比预想的时间来得快。
当小玉低声通报时,苏浅陌还是有些紧张,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若他现看诊的是个男人,会不会戳穿她的谎言,立即告诉了外祖母,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刚刚想得太简单了。
哎呀,李郎中医术高,定是瞒不了他。苏浅陌脑子转得很快,须臾之间就想好了对策。
等她不疾不徐地应了声,小玉就领着李郎中进来了。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李郎中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碧玉姑娘说您烧了?”
“李郎中,我昨夜里在郡守那喝了些酒,回来时碰巧马车坏了,我站在外头被那毒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回屋时又不小心撞破了头,真是太倒霉了,这会儿全身烧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苏浅陌有气无力地说道,倒把6渊昨夜的经历说了个大概。
“啊……这……小姐,这事不知有没有通报老夫人?”李郎中一听急得不得了,“快让老夫给您把把脉。”
“李郎中,您也知道这事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全府里都会不安生,小姐以后也出不了府了,您老人家就行行好,给小姐开几贴药,让小姐找个借口好好将养几天,那事不就过去了。”小玉暗暗捏了捏李郎中的胳膊。
李郎中摇头叹息说道:“既这样,那还请小姐从帐中伸出手来,老夫替您先把把脉。”
帐中的6渊乐了,看来李郎中演戏水平一流,这会儿他更放心了,只是头又痛又胀,好不难受,迷迷糊糊中他又昏睡过去。
苏浅陌一听这话,赶紧拽着6渊的右手伸出帐外。
“李郎中,您先瞧瞧,我这手上都是毒蚊子咬的包。”她委委屈屈说道,倒还挺像一回事。
小玉早就把事情经过和李郎中说了,他心知肚明,仔细看了一眼6大人的手,惊声说道:“小姐,您这真是毒蚊子咬的?老夫怎觉得是的像是酒疹,哎呀呀,碧玉姑娘你赶紧让人先去泡一杯蜂蜜茶备着。”
说完,他神色复杂地替6渊把起脉来。一把脉,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这人水土不服,多喝了酒,撞了头,又被毒蚊子咬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怎么样?”苏浅陌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头也有些慌,怕他这是已经看出了端倪,毕竟男女有别,这手、这脉象根本糊弄不了他这个常年为自己看病的老郎中。
“不瞒小姐说,您这病情还真是复杂。”李郎中暗想这光靠汤药还不一定一下子能治好,若是用针灸或许更好,只是……事情到了这地步,就全看小姐的意思了,也怪6大人身体不争气。他原以为这位不过是行的苦肉计,哪知道真实状况出乎他的意料。
“啊……那还能不能治好啊?”苏浅陌握着6渊的手臂,见他微眯着眼睛,已经又昏死过去了,心中怕得要死。若是这人无端死在她床上,那她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郎中听她声音里带着哭音,知道她定是怕极了。可这会的状况是他一定要亲自为6渊针灸要不然他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或许还会留下后遗症。
“也不是不行,不过……”他低叹一声。
“不过什么?您快说啊……”苏浅陌急道。
“小姐,这病用针灸之法立竿见影,只不过男女授受不亲,虽老夫是个老头也不好为小姐针灸,这病小姐还是通报老夫人为好,让老夫人立即给您找个医女来。”李郎中回头冲小玉使了个眼色,目中的焦灼让小玉也吓了一跳,看来主子真的病得不轻。
“小姐,婢子有事要禀告。”小玉连忙微撩开纱帐探身进来。
“你又有什么事?”苏浅陌烦躁地恨不得哭出来。
“小姐,这事看来是瞒不过去了。李郎中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可靠,若是他管不住嘴乱说,那……”小玉顿了顿,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看得苏浅陌心惊肉跳,她用眼神暗示她继续往下说。
“这位6大人又是被人追杀的,那些人不见了他定会四处搜寻。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我们收留了他,不但他会有危险,我们府中之人都会有危险,不如让婢子偷偷将他原路送回,扔出府外,这样就一了百了,他是死是活又与我们何干。”小玉低声说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下猛药不知道效果。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苏浅陌也不知道,为何这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并没有很排斥,反而觉得这场景很熟悉。
“小宝,爹爹抱……”昏睡中的6渊又开始说起了胡话。
苏浅陌想都没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小宝……应该是他的幼子吧?若是他真死了,孩子该有多可怜啊。
“小姐,这声音是……”帐外的李郎中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毕竟刚刚那个男人的声音这般清晰,他只能顺势问道。
“我就不瞒李郎中了。”苏浅陌起身出了纱帐对着李郎中俯身一礼,“帐中之人是我上回去清风楼结识的小倌,昨夜里他被人侮辱打破了头逃了出来,我见他可怜,所以偷偷带他入府躲藏几天。”
“哐啷”一声,李郎中手中的药枕摔落在地。
“唰”一声,小玉扯落了低垂的金丝纱帐。
“小姐你……”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
“对对对,李郎中,我们小姐最是心地善良,这位小倌就是我们小姐救下的,还请李郎中代为保密,毕竟这事牵涉到我们小姐的闺誉。”小玉朝着李郎中盈盈一拜,索性将纱帐用银钩挂起。
“小姐,请放心,老夫不是嘴碎之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甚是敬佩小姐为人。”李郎中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多说无益,还请李郎中为他诊治。”苏浅陌心头的大石落下了。
6大人啊,您暂且做做小倌好过曝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