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依旧没醒,昏迷之中仍不安稳,干枯的嘴唇恓惶地吐出不成句子的呓语。
戚韫望着她脏兮兮的脸,百感交集,久久地沉默着。
半个多时辰后,戚家别庄。
薛鸣佩已经被侍女洗漱干净换了药,躺在舒服的锦榻上,却还是没有醒来。她发了高热,一直说胡话。
“二公子,表小姐的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侍女面带难色,禀告道,“我们为她沐浴换药,也还是不能让她松手。”
他们做下人的,也不敢真得强硬翻看,怕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
“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
戚韫坐在床边,用拧湿了的巾帕擦拭着她的额头,隐约听见她的呢喃。
“……娘……爹……”
擦拭的动作顿了顿。
“回家……”
“回……”
戚韫深深地凝视着她,一只手抚摸上去她的脸颊。
回家?你现在还有家吗?
“这么多年了,戚府难道算不上你的家吗?”他低低道,因为知道她听不见,于是无所顾忌,声音带着淡淡的自嘲,“祖父也好,母亲也罢,有哪一日真得亏待过你?”
可你却偏偏要使出许多下作手段……
不知道想到什么,戚韫蹙起眉头,表情也冷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发白的嘴唇。
“你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多让人喜欢,又怎么会生出那许多风波?简直是自找麻烦。”戚韫声如喟叹。
他把薛鸣佩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这个人已经痛苦地打起摆子,药汤都难以喝下去,昏迷之中竟然还是不松手,也不知道是什么,能让她执念如此。
在手腕和手臂处点了两下,戚韫强硬地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露出其中端倪。
他怔住了。
里面赫然躺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薛述之”的名姓。
长生牌。
……
薛鸣佩觉得很痛,骨头痛,皮肉痛,五脏六肺痛,眼耳口鼻也痛,如被烈火灼烧。那火不仅烧了她,还烧得她眼前脚下情景都在翻涌。
一幕幕,一重重,光怪陆离,莫名其妙,似真似幻。
小小的她穿着锦服华裳,被打扮得像个年画里的娃娃,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我们鸣佩过个年,怎么一下子沉了这么多啊!可别吃成了个胖娃娃!”
“爹!”莲藕似的小手,不高兴地往男人脸上扑腾。
“哎呦呦!是爹说错话了!”
眉目婉约的女人走过来,擦干净她嘴角的糖屑,“噗嗤”一声笑出来,点了点她眉心:“小馋猫!又没有人跟你抢!”
女童眼珠子狡黠地一转,冲着男人身后一道身影甜甜一笑:“崔叔!鸣佩还想吃!”
“小姐放心,小人一会儿就去给您再买!
“老崔!你就知道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