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要是在省直系统里呆久一点,不知道会见过我几个小妈呢。”简衡又笑起来,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不要觉得尴尬。你看我早知道你要去挂职的事情了,和你提过一个字么?”
他的语调里有一点微妙的亢奋,这不是宁桐青熟悉的简衡。但在这么一番对话之后,宁桐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说得上“熟悉”简衡。他静了一静,等简衡笑完,问:“在你今天来我这里补觉之前,你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是?”
简衡一顿:“这重要吗?”
“那倒也不。就是看你黑眼圈厉害。”
“家里人来人往的,睡不着。也没法出去开房间睡。但今天算是后事暂时告一段落了,我就又来找你了……今晚我能留下吗?”
“你不嫌条件简陋就行。”宁桐青笑笑,“但不能两个人再挤一张床了。上次我胳膊酸了两天。”
“成交。那我睡你的床。”简衡很干脆地答应了。
“两张床不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
宁桐青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既然简衡坚持,他倒无所谓:“行。不过明天我一早要出去,不能陪你了。”
简衡一挑眉:“小朋友?”
宁桐青摇头:“读书时的朋友。他们来国内办事,顺路来看我。”
“哦……”简衡伸了个懒腰,“他们会来你房间吗?”
“应该不会。”
“明天我想在你房间补觉。但如果他们要来,我一早就走。”
“你睡你的。明天我们白天应该都在省博,然后去见几个人。不会过来。我可以把房卡留给你。”
简衡这时已经又回到了宁桐青床上。他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不用了。明晚我得回家去。”
“都随你。”见他又昏昏欲睡,宁桐青为他关了台灯。差不多在同一刻,手机屏幕亮了。
是程柏发来的消息——平安落地,明天见。
程柏这次的中国之行并非孤身一人,宁桐青博士时的同系师姐、也是最好的朋友之一潘宜敏也回来了。
他们二人此行目的各不相同:程柏要去某拍卖行秋拍里的转变期瓷器专场买东西,潘宜敏则是被邀请到t大和省博做几场关于中国明代对外贸易的讲座。
程柏和潘宜敏在知道彼此的行程后,前者就在后者下榻的酒店订了房间,然后由程柏告知宁桐青他们即将到t市一事,也就是在这次通信中,宁桐青告诉了程柏他也在t市的消息,三个人聚上一聚也就顺理成章了。
周六一大早,宁桐青先去了程柏和潘宜敏入住的酒店。一打照面,潘宜敏很是惊讶:“别人回国么,总归是吃得好睡得好,要圆润一些,你倒好,本来身上没几斤肉,现在更是竹竿子一样了。”
宁桐青笑而不语,热烈地拥抱了一下潘宜敏:“宜敏姐你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的话很突兀地卡住了。
见他发现了端倪,潘宜敏无所谓地晃晃空荡荡的左手:“就是上个月。不是大事,所以也没通知亲朋好友。你和bertie都心细,一眼就看见了,我手上戒指多,等闲看不出来。”
程柏笑着说:“宜敏难得夸奖我一次,我一定能好好收着。你早,桐青。”
他抱了一下宁桐青,贴面两次,然后才松手:“过来的飞机上我还在和宜敏说,你也在,正好省了我们一趟短距离旅行。”
宁桐青对潘宜敏一笑:“宜敏姐回来了,哪怕我现在在别的城市,也一定会赶过来见你。”
接下来三个人花了很长时间一起吃早饭,在潘宜敏去洗手间的间隙里,宁桐青和程柏对看一眼,程柏先摇头:“我昨天在机场才看见的。”
潘宜敏的丈夫——现在已经是前夫了——他们都认识,是潘宜敏的高中同学,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到英国求学、工作、组成家庭,是他们朋友圈里曾经让很多人都发自真心羡慕的一对佳伉俪,没想到也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