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在屋脊上跳來跳去,他的道士袍輕盈地揚起又落下,如橫貫緇夜的一團翻湧的疾雲。他停在獸脊旁,雙手撐地,蹲下,袍子衣襟凌亂地滑落在肩上,露出脛骨分明的輪廓,「主子,你要刀,我向他去討。」
嚴克的薄唇向下一撇,吼道:「滾開,小鬼!在我面前,輪不到你出頭。」
李凌冰低聲嘟囔:「反正都是弟弟。」
嚴克耳朵尖,一瞬間捕捉到這句話,「做姐姐也要有個人樣子,這麼髒這麼臭的豬都啃得下嘴。」他豎起一指,狠狠戳向孫覃,「你就算再貪葷腥,如此這般的臭魚爛肉,吃下去當心中毒肚痛!」
李凌冰抖抖肩,「吃得邋遢,做得菩薩。」
嚴克怒吼:「你不是修道嗎?成什麼鬼菩薩?!」
李凌冰嘆一口氣,「嚴止厭,我受夠了,不想同你一見面就耍嘴皮子!」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氣人。」嚴克說得很克制,最後兩字幾乎是吞下肚子的。
他抬眼瞧她,仿佛是要用目光鑿穿她,哪怕是一個很小的神態也都能弄明白她究竟是怎麼想的。
令人失望的是,李凌冰面色如常,她轉而拿刀在嚴克腰前比了比,「嚴止厭,你把刀掛在腰上唬人,就不會被人隨便欺負了。」
嚴克一時愣怔。
她這是什麼意思?
要他習武?
嚴克心裡有一絲不爽的情緒滑過。
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
嚴克鬼使神差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那柄象徵著武與軍的鄣刀——時隱,他仿佛能聽到那柄刀在錚響,勾起邊塞的胡雁哀鳴,共振北境的吹角連營,金戈鐵馬的日子就在他眼前。只要他伸指碰一下,他就能抓到。
然,一切戛然而止,如水裡的墨,一吹,一搖,轉瞬消散不見。
李凌冰的手收了回去,帶回了時隱刀。這令他的橫在半空的手顯得像個笑話。她用刀尖對準屋檐上的謝忱,「你看,他就不會被欺負,你要學他的樣子,」她又用刀尖指指孫覃,「千萬別學他這麼沒用。」
她竟然把他和這兩個做比較!
可笑!
李凌冰對嚴克的掛在臉上的慍怒視而不見,甜甜笑道:「我想要這刀,但你得光明正大地贏回來給我。」
嚴克的眼神在說,憑什麼?
李凌冰慎重其事地回答:「想要贈人予寶刀,總能是搶來的贓物。」
嚴克覺得,她說得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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