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把肥皂泡沫涂抹到了可以涂抹的每一处缝隙。指甲、指缝、手指上的褶皱,尤其掌纹,洗得手都要褪皮。她一边擦手一边转身出去,桦姐看起来等了她一会儿了。
奇怪的是,桦姐却对着小刀笑。手里还拿着两罐啤酒,见小刀出来,她递过来一罐。
“这种高级地方连个啤酒都没有,我刚出去买的,赏个脸,喝一口吧。”
小刀把那啤酒罐子翻来覆去地看。
“喂,太不礼貌了吧,怎么,以为我要下药害你?”
小刀检查完毕,还是没有喝。
桦姐“咔”地拉开易拉罐,耸耸肩,自己猛喝一口,她用余光打量小刀,然后把啤酒放在一旁,席地而坐,并且招呼小刀也坐下——仿佛她和小刀没有任何恩怨,是一条裤子穿大的小似的。
“有什么事吗。”小刀直直地站在那里,不喝酒也不坐下,拒人千里之外。
“你知道戴引状况不太好吗?”桦姐说,“他药物成瘾,最近在强制戒断,但是这怎么是轻易能戒得掉的。他成天昏昏沉沉,偶尔清醒时刻,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他是情愿自己不清醒。”桦姐定定地看着小刀,“你这已经是第二次抛弃他了。”
小刀有些错愕:“你知道?”
“上一次,你把他扔在荒郊野外。这一次,你无异于让他曝尸荒野。你变得越来越狠了。”
小刀长时间地观察着桦姐。这个女人四十出头,爱喝酒,似乎不怎么爱惜身体,人很世俗,爱钱,也爱色,不择手段,能成事就好。这样一个女人,实在不需要跟导演绑定,阿七哥哥说的理论,小刀其实不相信。她和桦姐次合作,是因为她想从桦姐那里得到戴引的消息,可那件事情的橄榄枝,实际上是桦姐朝小刀抛出的。
“你……”小刀张了张嘴,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你喜欢戴引?”
桦姐哈哈大笑,仰头喝酒,再低头时,表情却变得认真:“用喜欢这种词汇太天真,我们都不是这种语汇能覆盖的女人。我只能说,我看上过他,但他没理我。他不理我,是因为他既不喜欢我这个人,也不认为我这个人附带的价值能帮他在圈里上位。”
“所以你急着揽拢人脉,扩大影响。”
“说得对,我着急。一开始是因为他瞧不上我,所以我宁愿跟那个老零结婚,他需要掩护,我需要他的人际关系,再说又不用真跟他干什么,何乐不为?但是慢慢的,我现呼风唤雨的感觉真好,我现有钱的感觉真好,我现权力的滋味真好!小刀,我不怕你伤心,戴引出事之后,主动来找我,说愿意和我做3天3夜,只要我能帮他。可你知道吗,我看着他那时的样子,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没了光环,也就没了权力,没了权力,再漂亮的皮囊都食之无味。”
“既然如此,你在这里声讨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是声讨你,我是最终认定,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
“不至于吧,在阿七这件事情上,我们俩可是完全站在相反的两边。”
“看似是两边,实际上还是一边。你要扳倒他,和我不想让你扳倒他,都是为了私人的目的。而且,阿七不管在你手里还是在我手里,都是弃子。你怎么能说我们完全相反?”
“就算你证明了我们是‘同一种人’,又如何呢。桦姐,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男人太多,我觉得难受。你最好在五句话之内结束我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