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玉染与容袭相识相知的时间,在玉染看来竟然也有了二十年之久。
真的是很久了,久得令人不知所措。
青梅竹马,一纸婚书。
她玉染也只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可否认,她喜欢容袭,也防备容袭。
此般矛盾,此般无奈,有一天可能就会化为相互算计,至死方休。
就像容袭可以安于谋划,玉染也没有将解药还给他。
玉染不清楚,她究竟能够忍到哪一天。
至于真的到了那一天,她究竟是爱上了他,还是杀死了他。又或者——是他杀死了她。
玉染没有再回头看容袭,只是朗声笑着道:“好,这般爽快,的确是华国的四殿下!秦奚,那这里剩下的安排就都交给你了,我还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消息,譬如到了晚上四殿下竟会没有地方落脚。”
秦奚起身,向着玉染轻轻拱手作揖,眉眼温和。不需一言,便是送走了玉染。
玉染走出大厅便匆匆离去,秦奚约莫可以猜到一二,所以又大抵是拖了一阵才领着容袭走出。
“三年前安国太子太傅一案的处理致使秦太傅一家满门抄斩,此事曾震动天下。秦太傅起初闻名于他的饱读诗书,心宽于世,想必他的长子也是受尽真传。”容袭走在秦奚身后,步履轻微,却是不紧不慢地开口。
秦奚的脚步一顿,眼中闪烁,须臾化归平静,只是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道:“慕容殿下是何意,秦奚不明白。”
容袭也停了下来,眼底漆黑,唇畔却是含笑,“我以为你很懂。”
“我们殿下喜欢说理不饶人,所以我们府上的每个人就都得喜欢说理不饶人。殿下所思所想,即是我们所思所想。殿下清楚我们,我们如同殿下。”秦奚没有回应容袭之前的话,一边说着面上便逐渐平静如初,看上去也温温的。他微微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书卷,接着说道:“所以,如果是殿下听了会不喜的话,那也便是我们听了会不喜的。”
这一句话下去,虽说惊不起容袭,却也是一种再明显不过的表示。
不论来者是谁,不论他们是谁,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人如玉染。
“前面的院落是巧天居,是太子府里最偏的一个院落,是最深的,也是最空的。”秦奚向着前面指了指,稍稍向着容袭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至始至终都是一手紧紧捏着书卷。
容袭看着人离去的背影,兀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巧天居的院落里。
然后,他瞬间理解了这深和空两字的意义。
清风徐来,扬起容袭的墨黑发丝,鬓角的几缕擦过他精致白皙的面颊,白衣胜雪美如画。
院落很小,却是整个太子府阵法布得最严密的地方,后面的院墙不高,但容袭知晓,要是常人想要破阵翻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里,也的确是空得几乎没有什么物件。寝房里的桌面已是一层微尘,指尖染尘而起,容袭的神情依旧没有变过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