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运动看不见尽头,但我在托儿所的合约倒是快满一年了。说不舍吗,也是有的,就是你花时间记住每一个小孩的名字、x格、喜好,终於和他们打成一片时,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忘记你,想到这总会有淡淡的惆怅。我不是像林乔希一样的老师,不亲人,对於这些小朋友来说也算是过於冷淡,大概只有翔翔这种孩子才会愿意整天和我待在一起。不管过程多不完美,离别总是让人感伤的。
离别不是説走就走的,先前要把责任处理好。由於托儿所的每班人数不规律,临到毕业才转托儿所的小孩也有不少,所以一直没能预约大型场地举办毕业礼。只能租借其他小学的礼堂,举办小型宴会。从预约礼堂、计算人数、邀请嘉宾、联络是食品供应商一向都是老师们负责。据林乔希说,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忙得团团转,但看到戴着毕业帽的小孩们懵懵懂懂地站上台,台下的家长感动地拍照时,又觉得一个月开始筹备的辛酸都值得了,毕竟这是他们人生中刊登公开信,呼吁国际社会关注香港的《逃犯条例》修订。有人迅速建立众筹平台和户口,令人鼓舞的9小时内便筹得670万,足够在13个国家的19份报章上刊登港人反送中的公开信。
众筹完成到登报si线之间,只有两日,之所以能够顺利完成是因爲没有大台。整个行动背後没有组织架构去框住每个人的行动,而是自发x的,因爲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使世界各地的人都能从香港人的角度了解事情,而不只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理解。
所以短时间内,有人负责24小时打给世界各地报社;有人负责登报内容的小队,针对各国情况以当地语言书写稿件;有设计团队配合报纸要求,绘制了各种登报设计。
衆筹行动中,所有人均为「参与者」,这正正是全民民主的其中一个t现方式。在不断的争执、烟雾之中,香港人再次在绝望无助中感受岛团结的力量,试问哪一个国家的内部革命能够自发地推广至全世界?虽然衆筹登报的象徵意义大於实际意义,但能够反映香港人的团结和力量有多强大。
等我回忆了一遍,那边聊得开心的两人才注意到我。
「不是啦,我这份是上刊登。此次众筹目标是100万美元,但在开始後一小时已达标,总共筹得近181万美元。起因是香港在过往约70天发生无数人道灾难,归咎於警方於全港各区示威、引发多宗严重流血事件。
早在g20就发起衆筹的平台「freedohongkong」指出,今次广告旨在揭露香港警方涉嫌g犯的各种n权、n捕、怀疑违反《禁止酷刑公约》的罪行。更进一步,呼吁国际社会关注港人切身经历「文明社会中的不文明对待」,并继续支持港人抗争运动。
小岚接着说:「我已经看过台湾和美国的,就是德国的看不懂,不过我大学有略修了一下日文,加上之前你好像有提过你会日文,想着你应该会有兴趣,就叫helen的朋友多拿一份。」
我报以一个由衷的笑容,「谢谢。」
同时觉得这件事有点讽刺,最邻近我们的国家,也是最应该知情的中国,却没有这个机会去看看香港人衆筹登的公开信和广告。因爲中国政府不会让人们知道一些不能c控的咨询,他们应有的知情权也没有机会得到运用。如果他们能翻墙,爲什麽很多人只停留於駡战,而不去了解一下真正的状况呢?
在这个世代里,没有人能够再保存完全的中立。我们该保留的中立是当我们在支持某一方的观点时,仍然看看对家的理据,去理解爲何别人会持不同看法,再去讨论。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立场,难免会有因意见不合而出现冲突的情况。但这不代表可以以此作人身攻击,甚至辱駡对方。人之所以被称爲高智慧生物,正是在於我们会思考,不会完全被情感所左右,可惜很多人都无法在风浪之中坚守这份理智。
只是香港人能够向世界传达声音,政府就跟坚决地要灭了反对声音的源头。有人说,要毁灭一个民族,必先摧毁其文化。这句话在中国的新疆和西藏得到了血淋淋的认证,没有人来得及了解,他们就已经被灭声了。在西藏高原的市镇上,几乎所有居民都是藏人,却完全没有可以学习藏语的地方。政府以推广汉语作同化藏人、维吾尔人和其他少数民族的一种手段,以教学制度推行的双语教育更使用汉语作为主要指导语言,藏语作爲外语来学,甚至没有机会去学。
当地语言及文化正在凋零,市民却被b屈服在现实之下。爲了去大城市谋生,汉语是其中一项必需的要求。中国政府曾经承诺中国种族区域更高的自治权,但当学生们仍在街头抗议,甚至超过140名藏人自残,政府仍可以大条道理地去控告藏族人的jg神领袖违反法律、扰乱社会、破坏和谐、甚至颠覆政府。
西藏的国际影响力不及香港高,在消息被屏蔽的状况下,很多国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的发生。就算知情,他们也无能爲力,或是在政府的塑造下赞同藏族人守护文化的行爲是颠覆政权统治。
同样是香港,政府想跟着教育制度的手段来实行清洗语言。早在2014年,教育局已经在无咨询底下推行普教中,大约71小学设普教中班别。两项研究发现,以普通话学习的学生的中文能力,与以广东话学习的学生并无分别,甚或表现更差,但教育局一直没有理会,甚至偷偷删除研究结果被发现。
在2018年,教育局「小学中文教学资源」上载了一篇由一位无研究粤语的学者撰写的文章,内容大意为港人的母语应为普通话,而粤语虽是汉语的一种,但仅属方言。随即被研究粤语文化多年的大学中文系高级讲师指出教育局引用相关论调有矮化及压抑粤语的动机。
继推普教中後,教育局v再在这一个动荡的时势推出一个去粤语化的政策,就是删除中学文凭试中文科聆听综合能力卷的三和说话能力的卷四。专责小组提及广东话是大部分香港学生的母话,不需另外花时间学习及考试去增加学生压力,亦对日後工作没大作用,还表示说话卷考核有欠公平,可考虑直接删除中文聆听及说话卷,鼓励普教中。
在教育层面,聆听及说话卷是唯一使用广东话的试卷。使用粤语的价值不止於基本g0u通能力,更是能训练学生的思维能力、理解能力、组织能力、口头表达能力及临场应变,对於未来投身社会极其重要,并不是教育局所説能应付日常生活即可。因爲要口语g0u通能力要做应考之用,学校会利用课时针对特定议题,如时事、文化等,同学生进行特定的聆听训练同说话训练。若然删卷,训练的时间将用作c练读写两卷,学生变相缺少机会去建构、组织、表达自己的观点,亦未能装备自己。总括而言,粤语并不是教育局所説的无谓。
读写两卷高分的秘诀在於文字好,却不等於听说能取高分,反而思维强,表达能力强者就可以掌握,所以在一个公平的考试测量考生能力的考量上,卷三卷四值得保留。
长远来説,教育局试图降低学生对自己母语的敏感度同使用率,并铺路为未来将香港同中国两地考试制度接轨时更方便容易。
本地香港学生与受内地高考训练之学生b较之下,对方可谓赢在起跑线。当他人自小接受读写训练的考试模式,香港学生要适应新的考试模式,绝对是不公平的考试制度。对於这点,虽然教育局曾指大陆考生不会拉高整t分数线,但现时政府认受x及可信任度极低,难保他日再次改制,全面迎合中国市场。
对於消灭粤语,统一使用普通话的前例,可以参考本身同样以广东话作为母语的广州。广州省就是利用教育政策,透过学校令新一代的学生轻视自己的母语,多讲甚至只讲普通话从而消灭广东话。经过政府的推广,父母都会用普通话培育下一代,以爲他们认爲这样孩子在以後的学习会较容易适应及占优。在2010年广州市民曾经二度举行撑粤语游行,却被警方阻扰及强制清场。
大陆媒t几乎没有报导甚至提及该事件,微博上的有关资料也被删除和封闭搜寻,一时之间反对声音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之後广东省人民政府指政府机关、教育、媒t等界别的人士需使用普通话而非方言,原本有使用粤语新闻报道亦把全部时段换成普通话,以及粤语节目被撤换。民衆没有抗议的权利,也没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当时的香港人有集会声援广州的活动,但现在的香港人有能力透过咨询反对粤语被灭声,却没有大陆人会知道了。
我最讨厌母亲以外的人叫我翔翔,特别是那个男人。wendy好像也不喜欢别人这样叫她,不太熟的人这样叫她都会皱起眉头,她自己没有怎麽察觉。但是她之後没有再对我皱眉,所以我就勉强允许她叫我翔翔。
来到这间托儿所的感觉挺好的,我和母亲不用再因爲那个男人的缘故被歧视,母亲来接我的时候也可以很自在地跟wendy聊天,以前她都会牵起我的手直接走掉,因爲之前的幼稚园老师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太好。现在的老师都不知道,所以有一个重新出发的感觉,我相信如果wendy知道那件事的话,她也不会歧视我们。
可能是母亲的塑造让wendy把我想象得太伟大了,我之所以打人是因爲不爽那个到处造谣的p孩,还有不想再待在那间幼稚园让母亲受着闲言闲语。如果他们只是说我的话,忍忍就可以过去了,反正离毕业也剩不了多少年,但如果他们以爲我是好欺负,甚至把谣言传到母亲耳中的话,那我就要让他的嘴巴暂时闭上了。
所以他将自己的恶行炫耀给其他人聼的时候,我上前就是给了他一拳,不重也不轻,足以让一颗新长出来的门牙掉就是了。他碰了下流血的牙缝,随即牙齿喽风地咒駡着,其他小孩有的被吓得尖叫,跌下,有的平时也被欺负惯了的则是在暗处偷笑着。在这些人当中,我从不指望任何一个能够帮助我,或是与我同仇敌忾。
所以,我从来没有透露我会跆拳道的事,才不会让敌人有所防范。我在等一个临界点,意外地在我还没有行动的情况下他们就主动招引了。既然他们已经踩到我的底綫,我也无需在忍耐,把计划提早一点也没什麽关系。於是我做了一些看似无意的举动,就成功把愤怒的他们引到tv的当眼处。他还得意洋洋的准备动手,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我绊倒,滑稽地面朝天趴在了地上,再之後门牙就不见了。
他的所谓朋友们也是只懂虚张声势,看到情况大逆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眼睁睁地见证着他的屈辱,就好像当初看着我被打一样,从被b、不忍、到无感,甚至助纣爲nve,只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b起带头的,这些人其实更可怕,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报复的心情了,也没有理据去做。之後的发展跟我估计的无太大出入,无非是带头的添油加醋,然後不少作证的人都是他那边的。他的父母自然相信并心疼儿子,加上我一直没有为自己辩解,更让他们觉得是我先动的手。
母亲却没有说什麽,只是说会回去问出事情的真相。後来我坚持不説,当然别人也不会相信母亲的説词,他们可以以讹传讹的其中一员。在他父母的多番投诉和母亲的坚持之下,园方迫不得已地公开了刚好拍到的tv片段,他始料不及的当场呆了,而他的父母还懵然不知地以爲自己可以趁机那一笔赔偿费。片段开始没几秒,他的父母的脸se渐渐发黑,他的脸se就更不用说,发白的像鬼一样,身t不住发抖。
愚蠢的他当时就不打自招地把欺负我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到之後动手的也是他,我那个隐忍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会站在我那一方。到後来反击的部分园方就喊停了,母亲已经哭成泪人。我觉得针对这一点必须好好检讨一下,本来整个计划的目的就是不要再让母亲伤心。自从那个男人走了之後,我就下定决心再不会让母亲在半夜偷偷哭。
过程不太顺利,幸好目的还是达到了。当我开口说「母亲,我们走吧。」母亲就立即抱着我答应了。不但转校了,而且还搬了家,母亲也去应徵别家公司的工作被录取了,毕竟事情已经在社区里传开了,这样下去对我们的生活都有影响。之後到生活重归平静,麻烦少了很多,不过母亲饮食住宿的压力增加了。有一次我趁母亲工作时拿了她的电话来看,在她和业主的对话里发现新搬家的地区租金较贵,业主考虑到我们时单亲家庭已经尽量减价了,但还是b以前要贵上一截。
最近母亲有时要加班,工作到7点多才下班。她总是踏着沈重的脚步在8点多回家,手上拿着超市打烊前的特价品,口头上为了那小小的折头而感到平实的高兴。在办理转校手续那段时间,我看到她拿了不同幼稚园的介绍单张,还在不同的网上升学论坛对b过收集意见。每晚我起床上厕所的时候,都会看到有一盏桌灯亮着,有时伴随着敲打键盘的声音,有时候是母亲轻轻的鼻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