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苏晋一愣,看了刘义褚一眼。
刘义褚当即拉开一张椅凳,说“大人您坐。”
周萍点了一下头,依言坐下。
苏晋提着茶壶为周萍斟好一盏,问“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别的姑娘呢”
女子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三人“这不正是因为刑部日前审的那桩案子么”
被苏晋的目光一扫,她又垂下头,诺诺交代“约莫是三月头,我们这的头牌宁嫣儿离奇死了。媛儿姐,就是大人方才问的老鸨,被刑部叫去问过几回话后,忽然说要嫁人,也收拾行囊走了。楼里的姑娘觉得不吉利,纷纷去投靠别的河坊门楼,只有奴家跟妹妹留下来。”说着,看了苏晋一眼,脸一红道“大、大人若只是来寻欢,奴家跟妹妹也是伺候得过来的。”
苏晋甚是无言,过了会儿才又问“那老鸨可提过嫁去哪户人家了”
女子垂眸道“这倒没有,不过像草民这样的,若非遇上真能心疼人的,也就嫁个官老爷富商为妾吧。”
寻月楼的老鸨消失得这么是时候,看来是真的有问题。
苏晋思量半刻,转而又问起这两名女子可曾见过一个书生模样的来过此处。
可惜平日到秦淮河坊的书生模样多了去,她怕打草惊蛇,没有提晁清的名字,两名女子只说不记得,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苏晋在心里叹了一声,对周萍道“禀主事大人,下官已问完了。”
周萍“嗯”了一声,“那且先回吧”
两名女子一路将苏晋三人恭送至寻月楼外,那名手持团扇的忽然唤道“大人。”她犹疑了一下,问道“大人当真是刑部的么”
苏晋心里头一凝,面上倒没什么表情“怎么,本官来问话,你还要查一查本官的官印么”
女子连忙跪地道“大人误会了,奴家绝非此意。只是三月头的时候,有几位官爷来这里吃酒,唤了嫣儿去陪,奴家记得,他们中,其中有一位就是刑部的。吃酒过后的隔日,嫣儿便死了,之后媛儿姐也嫁人了。奴家跟嫣儿是好姐妹,直
觉她死得蹊跷,约莫跟此事有关。可是”
她说到这里,看了苏晋一眼,似是有些胆怯。
“可是什么”苏晋道,瞧出了她心中顾虑,又道,“你放心,本官此来只为问案,不会为难于你,更不会置你们于险境。”
这名手持团扇的女子与宁嫣儿原是极好的姐妹,宁嫣儿死后,她听说案子囫囵结了,一直为宁嫣儿不平,奈何申冤无门。今日看到苏晋三人,她本心中是防备,可方才听他们问话,又觉他们当真是为查案而来,一咬牙关,心道罢了,还是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大不了以后离开秦淮,去别处谋生,总好过一辈子良心不安。
“大人明鉴,方才大人问起的书生模样,奴家确实记得一位。那日正是三月初六,咱们楼里来了个极清俊的书生。他说他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瞧着有些生涩,嫣儿看了喜欢,就亲自去招待了。过不久,方才奴家提的那几位官老爷也来了。几位官老爷原本没叫姑娘,后来吃了点儿酒,不知怎么,就把隔壁招待书生的嫣儿唤了过去,当时还起了点争执,媛儿姐亲自上楼问了问,之后像是见没什么大事才下楼来。谁知隔一日,嫣儿就不见了,当夜消息传来,竟然说人已经死了,可怎么死的,在哪儿死的,任谁也不晓得。”
苏晋问“那几位官老爷将宁嫣儿唤去陪酒,为何会起争执”
“他们说嫣儿在隔壁屋里偷听他们说话,可嫣儿说她什么也没听到。”
苏晋又问“你可记得那位书生叫什么”
女子揪着团扇想了一会儿“叫什么不记得了,像是姓姓晁。”
果然是晁清。
苏晋全然明白了过来,这下一切都对上了
三月初六,晁清来了寻月楼,与宁嫣儿一起吃酒,隔壁屋正是那几个官老爷。他们约莫是听到了些不该知道的事,被那几个官老爷现了,强令宁嫣儿过去陪酒,事后仍不放心,隔一日更杀害宁嫣儿灭口。
宁嫣儿毕竟是寻月楼的头牌,十里秦淮有不少人知道她,她死了,不能没个交代,刚好乱葬岗常有人“摸尸”,这些人便想了个辙,为死去的宁嫣儿上好妆,穿上
华服,让她立在乱葬岗,吸引“摸尸”的过去,反正这些“摸尸”人大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做惯偷鸡摸狗的事,又平白出现在乱葬岗,到时候将劫色杀人的罪名往他身上一扣,就是想辩解都难。
而张奎,就恰在三月初七的夜里,遇上了已经死去的宁嫣儿。
苏晋想到这里,又觉困惑,这些官老爷既然当机立断地对宁嫣儿下了杀手,为何没有立刻对晁清动手呢
“三月初六当晚,宁嫣儿被叫去陪酒后,那名晁姓书生是如何离开寻月楼的”
“说来也怪。”另一名琵琶女答道,“当夜起争执的时候,只有嫣儿一人从房里出来,她被叫去陪酒了后,晁姓书生仍呆在房里,过了许久才独自离开。一直到三月初八,那几位官老爷像是回过神来,想到嫣儿不可能独自一人出现在客房,派人来楼里询问,才打听到这书生的下落。”
三月初八,他们打听到晁清下落,三月初九,晁清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