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其他人,只丫鬟守在床边,他进去后,也不好走得太近,只远远在旁边看了一眼,就见郑七娘眼睛哭得红肿地躺着,脸色苍白。
他心里少不得也生出些歉意来。
郑七娘抬眼看到陆钧山,便别开脸哭了起来,小猫似的,那哭声听得人心疼。
凄凄惨惨戚戚。
“表哥既不关心我,还来这儿做什么,任由我死了去罢了,还能趁早到下边与我爹娘哥哥姐姐相会,早早投了胎去,免得活在世上遭了人的嫌。”
郑七娘声音哽咽着说。
陆钧山眼皮直跳,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只拧了下眉,道:“表妹……”
“表哥莫要说话,且让我保留一些颜面,嘉儿不便恭送,便不起身了。”郑七娘又抽噎着道,竟是直接赶人,一副不愿再见的模样。
她这般可怜,令陆钧山又想起了外祖一家,想起了曾经的舅舅们如何疼爱自已,一时抿紧了唇。
大太太在后面跟着,手揪紧了帕子,却是等着儿子松口承诺了。
她一向知道在儿子心里,他外祖一家是他心里不能提及却也是最柔软之地,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他只要是有良心的,就不能不对不起七娘。
陆钧山按了按额心,眉头拧得厉害。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他沉默了不过几息,大太太就有些坐不住了,索性自已出声,拉着郑七娘的手道:“我的好嘉儿,你且是放心,你大表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方才在外边就和姑母说了,要寻个黄道吉日正式向你提亲呢,只是你是女子,他这话不便与你说,怕唐突了你。”
陆钧山听罢,又看了一眼郑七娘脖子里的紫红,终于开了口,他正了色,声音轻柔,只是说出的话,却不是大太太和郑七娘想听的。
“表妹这般人品,一腔情意不该付诸我这般没个定性的老男人身上,你我年龄差了十一岁,快一轮,且我又是鳏夫,曾找那大师算过,怕是命里是个克妻的,再者……”
陆钧山叹了口气,十足豁出去般,俊美的脸有几分沉痛:“到了此时,有些事我不得不坦白了,表妹别瞧我似高大威猛,实则是个不中用的,否则怎这么多年不曾有子嗣呢,诶,想来这辈子怕是不能有自已的孩儿了,将来还想着从清泽那过继孩子呢。外祖无论如何也定然不想表妹此生没个有着郑家血脉的孩子的。”
正可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硬的态度不行,便只好来些软的了。
这世间还没有谁能强迫得了他陆钧山干不愿意干的事。
小表妹虽是可口,但是他却不好去尝,此一生便只能做兄妹。
陆钧山这话说得坦然又痛心,十足却把大太太和郑七娘都吓得够呛。
姑侄两个一个倒抽一口气眼中写着“天爷啊果真如此要亡我陆家啊!”般的神情,一个瞪圆了眼睛,吓懵懂了,全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