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莲摇头,“是好大的整块木雕屏风,那木料说是金丝楠木的,极沉,极精美。”
金丝楠木!
云湘呆住了。
身为木雕师,她自然对各类木头都了如指掌,金丝楠木是顶级木料,能做成整块木雕屏风的金丝楠木,不知要长多少年,千年都极有可能。
她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哪个木雕师不想见一见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屏风?
就算她厌恶那色中饿鬼的风流作风,此时也要夸上一夸他是有个品位的。
木雕屏风一事彻底转移了云湘注意力,让她暂时忘了昨晚上林婉月找她说的事,拉着春莲又问了许多。
前头宴结束后,宾客们散了后,后厨这儿也摆了两席,云湘有意无意的,喝了很多米酒,是昨夜的两倍。
不过她看起来除了脸红了些外,眼睛明亮,倒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春莲这两日和大厨房的何厨娘颇为投缘,何厨娘没有孩子,很是喜爱她,要拉着她说话,吃完后,云湘便自已往春喜院回,春莲见她脚步沉稳,倒也没什么不放心。
云湘是那种喝得越多越醉,走路就越沉稳的人,她一路稳稳当当往春喜院回,只是走到半道上时,或许是周围太安静,又或许是酒的作用,她的情绪忽然就上来了。
仿佛回到了刚穿越那会儿拿绳子将自已往房梁上吊的时候,无助、绝望的情绪一下子从黑暗里翻涌上来,将她吞噬淹没。
她无意识地穿过间月洞门,在那儿的花坛边缘坐下来,心里的酸苦再克制不住。
只要一想到自已就将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做一个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人,她的眼睛便酸涩得厉害。
她许是矫情的,如今连尊严都是没有的人,下跪都是家常便饭,还谈什么自由不自由?有一口饭吃有一片瓦容身便是不错了,躺在男人身下祈求男人的庇护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她也应该顺应时代,来了这里,就要“入乡随俗”,以后就过没有自我的日子,做个随时可以被买卖的通房,一辈子就这样了。哦不对,等一年后,林婉月生完孩子,她许是就要毙命了。
云湘这么想着,眼泪却流得更厉害了一些。
她试过去死过一回了,不想再死。
她想爸妈了,想弟弟了,想男朋友了,想家里的小狗小猫了,也想她的木雕了,想所有的曾经的一切。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呢?为什么是她来这里受苦呢?是她平日做的慈善捐的款少了,还是她为人不行,老天爷在惩罚她?
云湘捂着脸,从无声的流泪,到控制不住的抽噎。
一年后若真是死了,倒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