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在准备各府礼单,快过正旦了,人情来往不能少,人脉也需要维护,送礼也是有讲究的活。
比如那些亲贵世家,送礼就不能送些财帛之类的俗物,否则就不是送礼,而是得罪人了。
一些武将人家,平日过的紧的,就可以在礼单中添上一些实用的东西。还要根据官秩大小,亲疏远近考虑。
是以一份看似简单的礼单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也是一个当家主母最基本的能力,顾氏一见昭君进来,就把她叫在身边帮忙,昭君一听头都大了。
顾氏无奈,温柔的抚着她的头,“阿母知道你不喜这些,可再过不久你就要嫁去袁家,袁慎是袁氏嫡支嫡子,他的新妇便是袁家宗妇,你纵是再不喜也要做啊!”
“就如同阿母这般,把不喜的事变成了习惯?”
顾氏一怔,望着女儿如花一样鲜嫩的面容,抚着她丝的动作一顿。
“是。”
她轻声道,“这就是为人新妇。”
昭君有丝丝迷惘,抿紧了唇,她想说如果为人新妇就必须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变成另一个模样,那她宁愿不婚。
可她却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她这些话是“大逆不道”的。
况且,她想,她对袁善见应该是喜欢的。
桃花姐姐说,爱是付出,是牺牲,惟愿他好。
她既心悦他,为和他相守白头,这些似乎并不算什么。
可为何她的心里闷闷的呢?
她伏在母亲膝头,抬头望向她,“阿母,你还爱阿父吗?”
顾氏听了只是一笑,岁月格外偏爱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依然如年轻时一般美丽,昭君却觉得此刻的母亲隐隐与天恩寺的佛像重合。
人世人来人往,喧嚣再甚,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你阿父来了信,青州来人大概在路上了。”
昭君忍不住皱眉。
她长大一些后,不知道是文帝对她阿父放心了还是觉得让一个女儿连父亲相貌都不认得有些不好,每年快到正旦青州都会派人来接她们过去。
她从小跟着母亲长大,对这个父亲只是一个概念,对去青州没什么感觉,对这个父亲也谈不上什么期待,唯一高兴的就是可以出都城见识另一番天地。
可这种兴奋在那三个姨娘带着两个幼弟三个幼妹来与阿母见礼时荡然无存。
她牵着阿母的手,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刻母亲的手变得冰凉。
第二年,青州来人,昭君便说不想去,可爱她如命的阿母第一次没顺着她,她们还是去了。
她不理解,阿母明明不喜欢,为何还要去。
阿母说,因为他是你阿父。
顾清婉可以不需要郎婿,可她的女儿需要父亲,需要一个爱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