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礼抬手搭在眼睛上,遮住了全部的光,“是你非要跟在我身后,拉着我,拽着我回去。焦棠,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我被你拉住手的那一刻,我想给你一个家,也是给我一个家。”
八月份的南方,树木高大茂密,路灯亮在密林里,亮着莹白的光。
焦棠茫然看着遥远处的天际,漆黑一片,没有光,什么都没有。
“你一路拉着我的手,我们从长源镇走到橘洲,我们走过了青年摇滚,走过了燕山音乐节,走过了新歌手,我们走到音乐的最高舞台。”齐礼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仍然搭在额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遮住了全部的光,他的声音很沉很慢,“焦棠,那三年是我这漫长、枯燥、无聊、痛苦的人生中唯一的慰藉,不要劝我找个什么样的女人过日子。”
他停顿。
车厢内沉寂,世界寂静一片。
焦棠不敢回头看他,她只看着前方的路。她的心跳的眩晕,她不知道齐礼过去的遭遇,她不知道这一切。
齐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暗哑,“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走到今天,我也不会跟任何女人在一起。我不知道你算什么,救过我命的人?灵魂伴侣?伙伴?朋友?亲人?爱人?刻在我生命里的人。”
“我单身的这七年里,无数人问我想找什么样的,他们打探我的性取向。男人女人,我到底喜欢什么呢?”齐礼笑了一声,声音哑哑的,“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叫焦棠,我从十七岁喜欢到二十七岁。”
过往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车,猛然撞向焦棠。
她四分五裂,她被撞碎了。焦棠的眼泪落进口罩里,糊了她一脸,她狼狈至极。
许久许久之后,齐礼终于是放下了手,他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焦棠,他说,“焦棠,我们,能再试一次吗?”
焦棠不哭了。
她缓慢地冷静下来,她擦干了眼泪,她整了下口罩。她离开了方向盘,她握着方向盘坐直松开刹车,把车拐上主干道。
suv飞驰在公路上。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齐礼一颗心不断地下坠下坠,坠落到深海里,坠落到无人问津的黑暗中。
他看着焦棠的渔夫帽,还有后颈的一抹白。
她看起来瘦伶伶的脆弱,人又是该死的倔。
席宇说他们很像,他们都是才华横溢,都是天之骄子,有着同样的骄傲与张狂。他们的性格看似南辕北辙,实际上如出一辙的倔。
他们认定的路永不回头。
齐礼此刻体会到了周围人对他的咬牙切齿,他从小就倔。训练营那三年他有求饶服软的机会,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硬扛着走下去。
他和齐桁在较量,看谁先低头。
齐礼打死都不低头,最后是齐桁输了。
焦棠也倔,当年追着他一往无前。《新歌手》那个舞台有非常多专业歌手,有很多学了很多年的音乐人。那不是《青年摇滚》小打小闹,那是真正的音乐舞台。训练程度是魔鬼级别,紧密的赛制,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很多人都撑不下去,席宇都崩溃过无数次。焦棠一句苦都没说过,她在参加《新歌手》时相当于纯素人,一场接一场的比赛,她从那场残酷的比赛里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