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苏子成如往常一般去私塾授课。苏父苏母和苏子业也必须回到镇上照看铺子的生意。于是一下子,整个苏家就剩了苏凝儿和苏子玉四目相对。
“三哥,你、喝不喝茶?”苏凝儿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只好主动开口搭话。
那一双水眸小心翼翼的看过来,竟然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这回轮到苏子玉不自在了,苏凝儿居然会问他要不要喝茶?她竟然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她心里不是只有她二哥哥么?
苏子玉怔了一瞬,心里一连串的问号。但嘴里却早已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会泡茶了?”
“……堂屋里应该还有茶水。”苏凝儿低声回答。
二哥哥说是梦,可梦境怎会如此详细兀长?苏凝儿没办法把那些记忆当成是梦,她更相信自己是重生回到了还在上溪村的时候。
所以对苏家,她是愧疚的。尤其是苏子成,明明他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可她居然轻易就听信了别人的话,对他逐渐疏远。
而三哥苏子玉,她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不喜欢她,才总是对她冷眼相对。可后来在京城,当她受到嘲讽、欺负时,苏子玉却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将她护在身后,替她出头,她才渐渐明白苏子玉其实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所以现在,她想要对他好一些。
“算了,我不渴。”苏子玉没好气的摆摆手,心道他那二哥将她看的比命还重要,连头发都每日亲自给她梳。若是真让她给自己倒茶,被二哥知道了,恐怕光用眼神就能让自己死上几回。
苏凝儿见他的神情有些不快,不知自己又哪里惹了他不高兴,抿着小嘴低着头不发一言。
正当这时,一个清秀少年兴冲冲地从敞开的院门外跑了进来,朝着苏凝儿笑道:“凝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个好玩的。”
苏凝儿回忆了一瞬,想起这清秀少年是隔壁魏婶子家的儿子——魏秋生。与她从小一块玩耍长大,只是后来苏凝儿去了京城,便再没见过了。
苏凝儿朝他怀里看去,便见到一只雪白、毛茸茸的小兔子,一双桃花眼一下子就变得亮晶晶的:“呀!是小兔子!”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魏秋生看着她惊喜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将毛茸茸的小兔子塞到她怀里,道:“我在山上捡的,送给你养着玩儿。”
小家伙个头有些小,应该才生出来没多久。手指长的耳朵竖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十分灵动喜人。苏凝儿轻柔的抚摸着它,满脸欢喜:“谢谢秋生哥。”
“不、不用谢。”魏秋生不好意思的别开脸,这才看到苏子玉也在家,刚要打招呼,就见苏子玉走了过来。
“不过是只小畜生,就高兴的这样?没出息。”一脸不屑的伸手抓住兔子的耳朵,直接提溜起来,扔回给魏秋生。
魏秋生看到自己送给苏凝儿的礼物被人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回来,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可苏子玉比他大了好几岁,身高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魏秋生站在他面前,就显得很没底气。
“三哥……”苏凝儿眼看着喜欢的小家伙被苏子玉丢了回去,又急又气,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蓄满了眼眶。心道,如果是二哥哥,他一定不会这样……
瞥见她的泪水,苏子玉莫名烦躁起来:“不过就是只、畜生。你哭什么?”她真想要的话,求求他不就行了,多少只他都能给她弄回来。
可没等他说出后面那句话,苏凝儿已经哭着跑了出去。
苏子玉的话堵在喉咙里,呼吸都不顺畅了。又见魏秋生想要追出去,无名火于是蹭蹭直长,一掌拍在石桌上,脸色冷冷的道:“以后离我妹妹远一点。”
魏秋生朝石桌看去,那上面居然裂开了一道纹路,不由得面色发白,慌忙回家去了。
苏子玉没打算去追苏凝儿,因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是跑去私塾里找他二哥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她就知道对苏子成撒娇耍赖;到自己这,就算是很想要的东西,也不肯对自己说句好话、服个软。
不出苏子玉所料,苏凝儿已经到了村里的私塾。
大概是课间休息,十几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少年正在院子里一堆的聊天、打闹。
陡然看见这么一个穿着打扮精致、容颜俏丽明艳的少女,半大少年们有些看呆了眼。
少女肌肤白皙水灵,乍一看都以为是镇上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直到其中有个见过苏凝儿的少年认出了她,颇为得意的告诉其他人:“她叫苏凝儿,是先生的妹妹!”
“原来是先生的妹妹,怪不得生的这么好看。”
“……”
一众少年议论纷纷。苏凝儿抿着唇,水眸中闪过茫然、双手不安的绞着束腰的垂绦,犹豫要不要进去。
苏子成不经常让她出门,更不喜欢她被那么多男孩子看到。
她就这么跑来私塾里,二哥哥会不会生气?
苏凝儿刚萌生出一丝想要悄悄溜回去的想法,可惜已经迟了。
苏子成清俊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修眉微蹙,身上清冷的气质越发明显。
“跟我进来。”薄唇吐出这几个字后,便转身进了平时课间休息的房间里。
一众少年看着苏凝儿慢吞吞地走进苏子成的房间,直至房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了,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各自说话、玩闹去了。
房间里仅有一张金丝楠木床、一张案桌,一把梨花木交椅。
床上挂着青纱帐,铺着素色被褥;桌上放着几本古书,干净的没有一丝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