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赖皮模样,让刚回来才三天的傅二姐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傅二姐上前扯开这不着调的爹,推搡着让傅挽赶紧去沐浴,“赶紧让人拿艾草给你泡水,洗了去晦气。”
傅二姐一推,三姐就在旁边凑热闹,“对,再给拿个火盆,让小六跨过去。”
她遗传自傅爹的明媚大眼一眨,就露出个促狭的笑来,“这次火盆可要拿个小一点的,免得小六又跨不过去,使着大劲跳了个倒栽葱。”
这说的还是傅挽四五岁时候的事。
那时候傅家祭祖,刘姨娘弄了个成人手臂长的火盆在廊下让人跨,偏又说好了只准男丁去跨,免得大事上气着了老祖宗。
当时傅三老爷家比傅挽大了两岁的傅荆都让他爹抱了过去。
傅爹不在,傅挽那敦实的小胖子模样,她大哥四哥是没一个抱得动的。
傅挽大眼珠子一转,看了眼在廊下捂着手绢偷笑的刘姨娘,使劲就跳了过去。
她那时自然是跨不过去那个专门拿来为难她的火盆的,意料之中地摔倒之后,傅挽捂着脚踝就哭出声来,叫的却不是傅老太爷,而是祠堂里供着的牌位。
边叫“曾爷爷救命”,就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刘姨娘。
当时祠堂里并不止他们一家人,傅老太爷拿她没办法,顶着众人的视线,狠狠训斥了刘姨娘一遭,让她接连三个月都出不了家门。
刘姨娘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傅挽回来绘声绘色地一说,留在家里的二姐三姐却只笑她摔的那个大马趴。
毕竟傅挽才四岁,能喊是刘姨娘要害她都不容易了,谁又能猜到她是在演戏。
这会儿傅三姐翻了这黑历史,堂上众人都乐得哈哈大笑,气得傅挽转身就走。
结果刚洗过澡出来,桌上就被堆了一坨东西。
她首先拿起来的是个最眼熟的——傅小七从六个月起用到现在九岁多的布老虎抱枕,“这是忘在这儿了?拿回去吧,等会儿小七找不着又不肯睡觉。”
扶书正帮她擦头发,听见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
“这些都是各院里送来的,说是怕爷您晚上做噩梦,给您安眠用。”
傅挽看着那一桌子上摆着的布老虎、小金算盘、筛子、翡翠做的头面、小木剑、小砚台还有布娃娃和画笔……
真有冲动往自个头上点一串省略号……
“小七和秦大宝石大贝他们胡闹就算了,怎么大哥都掺和进来……”
那支画笔,一看就是她大哥专用的。
扶书低头笑了下,没敢说她其实也偷偷在里面藏了个荷包。
荷包里还藏着她今年去庙里,专门给六爷求的平安符。
六爷如今可是傅家的顶梁柱,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傅家换了谁,都不一定能撑得住。
虽说第一次亲手杀人的冲击力的确很大,但毕竟当时的情况是那人不死,就会有更多更无辜的人殒命。
所以傅挽虽然手抖,却也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了。
她觉得这一桌子的关心,应该就是她家这些宝贝们能坐到的极限了。
可谁知她进了饭厅时,还是被眼下的阵仗下了一跳。
先是让她跨了火盆,又让她砸了面镜子,将碎片包好,写上“平安”二字,最后还给了她一碗盐米混合物,让她朝着门口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