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少唐又高兴,又愁,又怕说多了露馅,只好继续装蚌壳,死扛着不吐水。
毕竟他也不能直接告诉厉戎我没见过我小姑,不难过。
我是心里有太多话想找个人商量了,我想告诉你,但我不敢说。
两人原本坐的就是同一张长沙,6少唐有意离厉戎近一些,两人中间只隔着半米远。
6少唐还在想东想西,肩上忽然多了一只温热的手“别太难过。”
别太难过。厉戎说。
这句话和礼貌性的节哀不同,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厉戎嘴里吐出的高规格安慰。
6少唐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这句话他应该怎么接,6焱的声音先响起来“厉律师。”
6焱明显重新打理过自己,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举手投足儒雅贵气。
他一出现,两人对话就被打断,6少唐不觉得方才的内容不能听,也就不继续再心里头骂6焱简直他娘的是个猫妖成精。
你说你这么大个个子走路不出声,特么比鬼还吓人几万倍
6焱温温和和地冲他笑,6少唐就只好把吐槽咽回肚子里。
6焱找厉戎来不是偶然,虽然称呼生分,两人明显是认识的。
记忆笋子似的挣扎着冒出个尖,6少唐脑子里模糊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他和6焱、厉戎,他们上辈子似乎参加过同一场葬礼。
能让他们仨撞在一起的葬礼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又是是谁的葬礼
他一时想不出来。
6少唐重生后第一次现自己记性不好,严重影响生活,挺愁。
“6先生。”厉戎礼节性地起身。
“请坐,”6焱上前冲了茶水,“老先生等下就到。”
厉戎颔“不急。”
厉戎和6焱是留学时认识的同学,厉戎读法律,6焱读金融,华人的圈子一共就那么大,两人在各类场合难免时常碰见,交情不咸不淡。
其实6焱待厉戎不错,在国最初几年,时常用请客的名目接济看起来生活朴素的厉戎。
厉戎对6焱却从不过分热络,甚至称得上有所防备。
但6焱这人从不说会被拆穿的假话,这点厉戎也清楚
6荣远果然很快就到。
原本棕褐色的唐装上衣换成了沉肃的黑色,鼻梁上依旧架着琥珀边的老花镜,胸口口袋里多了一支镀金钢笔,6荣远拄着龙头杖,缓缓走下了楼梯。
6少唐远远听见脚步声,想着提前去楼梯边接老爷子一程甫一搀手,6少唐就吃了一惊。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手还是继续搀扶着对方。
这是他的爷爷。
那个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大呼小叫威风八面的老爷子,如今面色固然沉郁,背脊却在微微颤动。
被刻意压抑的悲伤顺着肌肉传递给了上前搀扶的6少唐,让他清醒地意识到
对6荣远来说,这是生死离别。
世间三大憾事,白人送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