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一桦一个激灵,怎么也晕不下去了。他原本充满着自信的内心忽然就绝望起来,别说在村里劳改一个月,就是一天他也难过。
他努力地稳住身形,放下粪桶,对大队长说:“大队长,能通融通融吗?我可以出钱。”
说着瞅了大队长一眼,见大队长没有意外,刁一桦又小声地乞求,“我当初写举报信可不是因为你,是我考虑不周,我知错了,你放过我吗?”
大队长轻咳一声,“别胡说,今天这活还是我与支书尽力给你争取来的,来之不易,你要好好珍惜,你要再挑三拣四,那你就想想去革委会,去农场,会是什么滋味吧。而我,也只是负责监督。”
“这是监督吗?这是折磨!”刁一桦心里哔哔赖赖,却不敢吐露一丝一毫。
不少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去,看笑话似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但刁一桦觉得无所谓了。他身上已是臭气熏天,他腿一弯,直接跪坐在地上摆烂:
“大队长,我真的挑不了,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大队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就这怂样,还写举报信,老子虐不死你。
大队长不接刁一桦的话茬,顾自说着:
“刁知青,你这人怎么没有志气,年轻人,你要相信自己,天下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挑不来也不用担心,从现在到明早,这么长一段时间。只要你能把这些挑完就行。这活呢,熟能生巧,以后你慢慢的练习就可以了。”
说着,冲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的婶子喊道:“张嫂子,你来一下,今天监督刁知青的这活就交给你了。”
那个婶子姓张,人称张婶子,但像大队长这辈分高些的,则要喊嫂子了。
说着,大队长迈着悠闲的八字步,从从容容地越过刁一桦,往旁的地块走去。他忙着呢,没时间跟刁一桦在这里矫情。
刁一桦满脸悲愤,觉得自己已经生无可恋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拿起扁担,再次将粪桶担在肩上,向远处走去。只听身后那个张婶子冲着他说:
“你个城里娃,能不能走快些?磨磨蹭蹭的,像龟爬一样,就你这度,到吃饭你也挑不完。就老娘我这个年纪,挑粪都比你个城里娃强。”
刁一桦听着身后张婶子的大嗓门,真想将桶交给她,对她说,“你能你干,老子出钱,”
但他不能,不但大队长和支书不愿意,就是他自己,现在手里也没有太多钱挥霍。
他离开家时,手里是带了不少钱票,可是上次他让卢胜利去纠缠夏青青时,被卢老婶子讹去了一百多,这又被交了二百罚款,再去掉平时零打碎敲的花销,他手里只剩下了不到1oo块。
如果他再大手大脚,他以后的日子真的就过不下去了。
他挑着粪,一步一步地艰难往前走,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不停地想着钱的问题。
就在他正不知如何弄到钱时,一个纤细的人影从公厕里走出来,鬼鬼祟祟地向远处走去。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心下一喜,暗暗对自己说:“这下好了,有来钱的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