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胤放下茶杯,神色淡淡,对太后知道这件丝毫不觉奇怪,甚至早已知晓她会问起,“若是母后要为七弟求情,恐是要让母后失望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天子态度强硬,没有退让的余地,太后却淡淡一笑,说道:“并不是哀家偏心昇哥要求情,哀家知道皇帝也是为了弟弟们好,怕他们将学业荒废了,可是孩子们正是贪玩的时候,一张一弛反而是最好的,偶尔玩一玩,没什么,皇帝未免有些严厉了。”
“皇帝既要忙着处理前朝的事情,又要抽查弟弟们的课业,事情一件接一件,哀家担心皇帝吃不消。”
太后轻呷热茶,继续说道:“珣哥丧母,在宫里无依无靠,难免会敏感一些,皇帝当众又是呵斥罚抄,又是罚俸太傅,若是这次使你们兄弟二人生了隔阂,这道裂痕难补,不是么?”
语气随和平淡,作为长辈,真是为后辈们的事情操碎了心。
太后摇摇手,眉间慢慢舒展开,“罢了罢了,哀家不提了,皇帝心里有数便成。”
刘胤缓缓转动白玉扳指,眼底晦暗不明,辨不出情绪。
生了隔阂的裂痕,确实难补。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偶尔传出几声炉子里的炭火声。
太后摸着温顺的橘猫,目光落到天子的手臂上,停顿良久,忽而发现他虎口的牙印,惊讶道:“皇帝的手怎么了?”
刘胤垂眸,半圈牙印淡了,但虎牙咬的那枚齿印最深,仍旧可见。
“夜里遇到只三花小猫,抱玩的时候被咬了一口,无碍。”
刘胤淡声说着,手指盖住牙印,指腹摩挲着虎牙留下的印子。
太后似信非信地点头,“原来如此,大抵是哪位太妃养的猫溜了出来,得让宫人们看紧些,免得再伤陛下。”
先帝妃子多,除了殉葬的那位,那些宠妃们都搬到了长乐宫各殿,平日里养花逗猫,日子过得惬意。
“说起那日,永宁也在。永宁这些年在寺庙为国祈福,回宫以后初次来长乐宫请安,哀家还愣了神儿,那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甚至比她t母亲还要出色,就是消瘦了。”
太后摸了摸膝上的猫,惋惜一叹,“永宁年纪也不小了,之前耽误了,如今回了宫里,哀家觉得是时候给她物色名好夫婿了,我大黎人才辈出,京都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皇帝意下如何?”
太后看着天子,天子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低眉似在思索,指腹摩挲着虎口。
刘胤默了一阵,淡声道:“此事不急。”
太后微微一愣,捏着佛珠串,不解道:“皇帝为何这般说?”
她下意识看了看天子的手臂,心头微动,“莫不是因为那妖妃……”
“哀家以为皇帝已经放下了过往恩怨,作为素来疼爱永宁的兄长,应是高兴才是。”
刘胤抿唇,敛了敛眉,说道:“永宁刚回皇宫,母后便急着为她选驸马,好似是皇家赶她走一样。此举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