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还想看我笑话吧…」江沛宸的音量渐渐降低,陈若庭扭头望,见她的嘴唇周围有汗珠凝聚,接着江沛宸缓缓退到谢宛祈身旁,看似吃力的跟着谢宛祈一起徐徐前行,陈若庭散漫道:「欸谢宛祈,你帮江沛宸拿一下谱架啦,她拿那支很重欸。」
即使陈若庭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但谢宛祈的思绪在一刹那还是被扯回了过去。
「欸谢宛祈,你帮我去找老师拿作业啦!」
「为什麽?不是老师叫你去的吗?」国中时的谢宛祈回答。
「就叫你去了小心我揍你喔?!」面前高大的nv同学作势举起拳头一挥,被谢宛祈躲开了,她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对啊!用讲的不行,还要动手才会听吗?」围在高大nv同学身边的众人纷纷起哄,脸上轻藐地笑着,声音??很刺耳??在嘲笑??
谢宛祈瞳孔紧缩,呼x1瞬间沉重了起来,她的四周彷佛被一层流动的水泥淋下,使她动弹不得,嘴唇渐渐发白。尽管她努力地想要挣脱这层禁锢,却还是下意识顺从陈若庭的话,她将手伸向江沛宸右手提着的谱架。
「没关系,我自己拿就好了。」江沛宸缩回手躲过,她似乎没想到,谢宛祈真的听信陈若庭的话,於是温和的对谢宛祈说道,没等到对方回应,她便转身注视着身旁的学妹,发现她脸se极差,江沛宸感到疑惑,心底一gu异样浮起,她斜睨陈若庭道:「你不要欺负人家好吗?而且怎麽不是你帮我拿啊?」
「呃,我的鼓很重耶!」陈若庭嬉笑着说,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江沛宸眼里带着的警告与谢宛祈的反常表现。
「是喔,那我帮你拿,你放在我背上好了……」江沛宸举起两只没有空闲的手,语气听上去凉飕飕的,陈若庭笑着跟她打闹,依然没有发觉後方学妹的焦虑。
「若庭真的很喜欢逗你耶,感觉她满喜欢你的。」郭以帆一脸打趣的样子,似乎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但是满喜欢自己?谢宛祈极为困惑:一个学姐,忽然对自己放话说要态度好一点,现在又让自己帮忙拿东西,加上过去种种经历,她如何能这麽乐观地想着对方只是闹着玩呢?如果她是有意为之呢?谢宛祈在那天为陈若庭贴上的好人标签被一阵秋风吹落,她看向陈若庭的背影,藏在心底的恐惧感逐渐蔓延至她的心脏,连向江沛宸道歉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见谢宛祈迟迟没有反应,郭以帆疑惑地与回望的江沛宸对视,眼神交流一番後无果。看着谢宛祈突如其来的异样,江沛宸原本轻松的神情随之凝重了起来。
「我们这学期转进了一位新同学,那请这位同学帮自己介绍一下好吗?」
「大家好,我叫谢宛祈,以後请多指教。」谢宛祈站在台上,身穿全新制服,鞠躬後抬头却看到台下同学们的审视和疑问。
「就是说啊,要不是她转学进我们班,白月彤怎麽会转走啊?」一开始时常有人讨论这个问题,谢宛祈为什麽会转学?白月彤为什麽转学?讲着讲着,大家把问题归咎於这麽一段话,是谢宛祈害他们的朋友离开的。
毫不遮掩的责怪眼神,刻意传播的不实谣言,早就传到谢宛祈耳里。一开始她真的担心,也许如同他们所说,是自己的到来影响了他们的朋友。而但凡有人深思过,都知道这种理论不成立。
一个月了,谢宛祈渐渐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她想,只不过是没有朋友罢了。
「这份作业,老师想要让大家分组讨论看看,所以我们来分组吧!」
听到要分组,谢宛祈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柔柔地向座位附近的同学询问,得到的却是一致的摇头。
「还有人没分到组的吗?」
只有谢宛祈一个人举起了手,而沉寂的教室忽然有几声嗤笑,於是老师一脸无奈地将谢宛祈随机分配到了一组。听到转学生要进自己的组别,那些同学的脸上立刻透出不耐烦,不仅厌恶,甚至低吼表示抗议。
谢宛祈肯定是难过的,她不只在学校没有交到朋友,还莫名被讨厌。回到家,妈妈也没有空陪她,毕竟妈妈需要赚钱才能撑起家计。
而妈妈也只会问自己,有没有读书?考试考多少?有时则一脸希冀地问:以後会养她吗?国中时的谢宛祈不确定,她将来能否成大事,所以她y着头,应声说:会,一直说,会。
每当夜晚来临,谢宛祈含着泪,狠狠地告诉自己,忍着就好了,忍着。她除了妈妈不在家时可以用电脑,其余时间都在看书,上网时看见了许多同龄人,发布他们相约出游的照片,谢宛祈又想到了她的同学们。
如果有机会和同学打好关系的话??
「欸,你帮我去福利社买四瓶饮料好不好?」一只细长黝黑的手伸过来,在谢宛祈的木桌上敲两下,发出了「叩」的声响,那人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b谢宛祈文弱,谢宛祈瞥她一眼,又看向指使她的那群人。
「他们不是都叫你买吗?」谢宛祈语气平淡地说。
「呃对,但是我突然肚子很痛,他们急着要??」那人又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她捂着肚子。
於是谢宛祈帮他们买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被主任抓到。
「为什麽?你不是都会帮我们买吗?」
「??主任说不可以在上课时间去福利社。」谢宛祈看着那群人的眼睛,她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切,白痴,你不会先偷看喔?啧,算了,那你这次请我,以後不用买了。」那个人手cha着腰,语气带着不屑,他抢过谢宛祈手上的气泡饮,转头前瞪了她一眼,离开时还边与同行的人说着嘲笑的话。
谢宛祈不受控制的颤抖,她不能再回想了。
「明明都过去了……」谢宛祈发出微弱的声音。
入秋後,颜睿香便将家里的薄被换成了微厚棉被,谢宛祈抱着那条棉被,侧着身,让身下的枕头与床单接住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