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真是个好主意,晴儿,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我都听你的。”
别了,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从来没有哪一次,你是真的听过我的。
我杀皇后与国舅26
有朱晴从旁“协助”,皇后自然没能在皇帝圣寿的时候,为两位弟弟求情成功。
寿宁伯夫人接连进宫好几次,怪皇后不尽心,心里没有两个弟弟,要逼她老人家去死。当然,对朱晴更是横眉怒目、冷嘲热讽,先前的丁点儿好脸色也不见了。
皇后都怕了亲娘,听说寿宁伯夫人要进宫,立刻就犯起头疼病。
忙过了皇帝圣寿的大日子,宫里就要放一批人出去。之前说过的莫掌衣在此次放归名单中,朱晴正式升为掌衣。
还有赵女官,带朱晴入宫的赵姑姑也在出宫之列。
赵姑姑是清宁宫女官,陪了太皇太后几乎一辈子,老仆出宫,自有一番体面。太皇太后的赏赐自不必提,下头宫人也多来探望,送些临别赠礼。
朱晴捧了一个匣子过来,刚好碰见几个小宫女往服侍赵姑姑的小宫女手上塞帕子,她们俸禄有限,就绣了帕子表心意,也不进去给赵姑姑请安,只是在门口磕个头尽心。
朱晴被引进屋内,赵女官坐在罗汉床上,小桌、地上摆满了东西,有收拾好的箱子,有刚送来的赠别礼,还有散乱着等待归置的物件。
“屋里忙乱,见笑了。”赵姑姑起身迎接,如今她已经卸下官职,只穿平常袄裙,戴一个金狄髻,说不出的轻松。
“姑姑。”朱晴深深福礼,“千言万语道不尽我对姑姑的感激之情,我说不出那些漂亮话,这点儿心意,请姑姑收下。”
朱晴奉上那个小匣子,赵姑姑接过,很沉,有些压手。可能是朱晴的郑重态度影响了她,赵姑姑违反礼仪的当场打开,只见里面是两个素面金镯。
赵姑姑拿起其中一个掂了掂,实心的,没有任何花纹,这分量戴在手上,手腕都要压出红痕来。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我给姑姑的养老钱。”朱晴坚定得看着赵姑姑的眼睛,这世道,什么都没有金子实在。赵姑姑无儿无女,那几十年不见的侄儿怎么可能靠谱。
赵姑姑把金镯放回匣子,轻叹一声:“你知道的啊。”
“是啊,我知道,姑姑当初引我进宫,是想收我为徒。可惜世事变幻,我们没有师徒缘分,但我对姑姑的感激如这赤金一般。”她不能为姑姑养老送终,送上这一对实心金镯,够赵姑姑安享晚年了。当初赵姑姑知道她没说实话,还是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没帮你什么。你聪明,聪明人在哪里都是有出路的。”赵姑姑在朱晴步步高升的时候就想明白啦,不管朱晴当初是装傻还是真傻,总归她没有害自己。如今又送了这样一份大礼来,赵姑姑心里就再没有不平啦。什么感情、感激,光说嘴赵姑姑是一个字都不信,可有这两个大金镯子,赵姑姑就觉得朱晴面目可亲。
赵姑姑沉吟了一下,斟酌道:“宫里有贵人们庇护,自然衣食无忧,可还是有很多人想家,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说呢?”
“姑姑对我知根知底,我又哪里有家呢?”朱晴自嘲,“姑姑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你没想过打听父母亲人?”赵姑姑不信,不管再嘴硬,女人总是忍不住心软,宫里掏心掏肺掏干月银供养卖他们家人的宫女还少吗?跟何况朱晴聪明,她肯定能拿捏住父兄,这世道,女人没有娘家,总是要吃亏的。
“不想废那个事儿。我如今在娘娘身边做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你不嫌弃的话,我多嘴两句。”赵姑姑显然拿定了主意,语速比刚才快一些:“你家在你入宫之后是有些变故的。当初你爹娘卖你是为了凑一笔银子入国子监做监生,可引荐人吴举人并非善类,他以举人之身谋了外任,临行前,卷走了你爹七拼八凑的钱。”
“呵呵!”朱晴冷笑,宁愿卖女儿也要当监生,这下可好,鸡飞蛋打。
“你入宫第二年,东城民宅起火,没入宫小宫女学规矩的地方也在那里……”
“我大姐死了?”朱晴反问,怪不得她一直没在宫里名册上看到大姐儿,朱晴一直以为是自己没用心找的缘故。
“大火烧了半条街,院子里死了一大半人呢,名册什么的全被烧没了,剩下的人也被吓傻了,根本说不清自己叫什么。后来宫里贵人慈悲,多给了一年让她们养身子,活着的人重新起了名字,这几年陆续都入宫了。你大姐也不敢说就去了,说不得她就是那些运气好的人呢。”赵姑姑软语安慰。
朱晴闭了闭眼睛,不敢奢望大姐儿有什么好运气,她们姐妹这一生,从未有过好运气。
“罢了,我早就说过,只当没这个姐姐了。”朱晴侧了侧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赵姑姑把视线垂在茶盏上,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气氛安静而沉默,赵姑姑端起茶碗,啜饮一口,等朱晴调整好心情,慢悠悠道:“我在这宫里过了大半辈子,勉强混出个人样啦。当年我引你入宫就是看好你,如今我要走了,却又老婆子碎嘴,有几句不中听的话,想说与你听。”
朱晴转过头来,带上了标准的亲切微笑:“请姑姑教诲。”
“我夸你聪明,那你知道自己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什么吗?我听说你竟然想做个忠臣?”
“姑姑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