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宁已然是饿极,吃了满满一碗的米饭,填饱肚子她也无睡意。
“玉竹,你去歇息吧,我到院中散散步。”
玉竹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合眼,人也困倦,瞧着这一整日也没事,才算是彻底放心,不再提心吊胆以后一碰枕头就睡了过去。
周怀宁出去走在院子里,细细思索起来,俩婆子发现她不见了,会怎么办?一是回府报信,二是怕被责罚,会沿着官道来找,正常思考她带着玉竹也跑不远,最近的就是龙泉寺,估摸着会来到这里。
可既然已经对她起疑?为什么不在府内处置,那就是说对她还没任何实质的证据,所以这次仅仅是试探,如果她没猜错,路上定然是有埋伏,不管是不是她,如果自己没防范到位今日就已经死了,若是有防范,就坐实了自己是幕后之人,这位沈家大夫人果然手段毒辣,可现在她算是已经上当,虽然已经自救,但回去恐怕就会被沈姨娘针对,只是现在暴露自己,还不是时候。
她在心中整理好思绪真的是皱紧了眉头,一时竟然找不到脱身的说法,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厢房处,只靠着月光没看清脚下,踩到一片半破的片,本就是半个瓦片是彻底碎掉了。
“徐詹事,浙江巡抚贪污的密报已经由司礼监送到圣上的面前,t督军让臣下谢过您的相助。”
“不必。”
“谁?”
周怀宁只听得这对话,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人掐住了脖子,她后背被他拦在了怀里,感受到透过薄浅衣裳的热度,耳朵有些发烫,是他?
“徐……降。”她勉强完整的吐出这个名字。
徐降低头透着微弱的月光,瞧见她头上的那只荷花玉簪,记忆一扫而过,才发觉手下软嫩的肌肤,陡然松了手,站到距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五姑娘。”
周怀宁被松开后咳了好几声,眼角都沁出眼泪,缓了一会才站定就立刻开口。
“徐大人,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徐降只轻点下了头,刚刚掐着她脖子的右手不自觉的放在身后。
“你怎么在此处?”
“祖母病重,家中安排我来龙泉寺祈福。”周怀宁说完就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虽然上辈子对徐降不算了解,但长久在徐府生活,他沉稳老成,府内的事物也会处理的得心应手,心底其实是信任他的,抬头看着他,“徐大人,能否帮我一个忙?”
“为何?”
周怀宁咬了咬牙,威胁也不知有没有用,但眼下只有这个机会,“刚刚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浙江巡抚……”
徐降看着她明明紧张不已,还强装镇定,不由得轻笑,“你刚刚不是还说什么都没听到吗?”
周怀宁没想到他还会这般噎人,徐降为人聪敏,又入朝为官多年,自己若是全然撒谎,恐怕会适得其反,“实在是没法子,家中姨娘相逼,安排了人在路上要我性命,我虽然自己带着丫鬟逃了出来,可回去终究是难圆其说,如果徐大人能够送我回去,且跟我父亲说明是你救了我,那算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刚刚徐大人的事情,我也会全部都忘记的。”
徐降连日奔波劳累,今日事成,现下跟她逗弄两句话,竟心神也松乏了些,“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倒是胆子挺大,一般来讲,得知朝廷密报,我报给锦衣卫,你活不过一刻。”
周怀宁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听语气十分温和,适时的说上两句好话,“徐大人为官清廉,定然不会因此就滥杀无辜的。”
徐降笑了笑,“好,那就一言为定罢。”不过是个小姑娘,帮她一帮也无不妥的。
周怀宁没曾想徐降会这般轻易答应了自己。
“你住在何处?”徐降长身而立,这已经深夜。
“梨花院。”周怀宁本还不知他为何问自己,然后就看到他往东边去,正是梨花院的方向,自己也亦步亦趋的跟上,两人之间总是错上两步,他身形纤长,仪态端正,这次他帮了自己,算着时间,等他遇险之前,自己告诉他,依照他的聪敏,应该不会再英年早逝了吧。
她回到梨花院内,此事已了,心中倒是安稳。
徐降回到竹林院,常山才出现,他也是懊悔,大人在里面跟人谈事,自己竟然没发现有人在附近,实在该罚,幸而是一位闺秀。
“常山,让人查一下护送她的婆子跟小厮是否在龙泉寺。”
常山刚刚在暗处已经听到大人跟那姑娘的谈话,恭敬地行礼,“是。”
春日的龙泉寺,一大早空气清幽,随风而落的槐花掉落在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