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哄孟梨高興,常衡就許諾他,一會兒給他買好吃的冰糖葫蘆,買糖人,買姜香梅子,買桂花糕,買很多很多好吃的,阿梨喜歡吃什麼,那就買什麼。
背著孟梨,就往山下走,每一步都走得好穩。
山風迎面吹過,小道士腰間懸掛的雪白狐狸尾巴,微微搖晃著,像極了他的拂塵。
「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死了就,就不能繼續做任務了,不能攻略常衡,就回不了家了,他不能死。
哪怕是苟延殘喘,也要堅持把任務做完。孟梨迷迷糊糊,覺得身下有點顛簸,努力睜眼,卻只能掀開一絲眼皮,入目就是常衡清俊的側臉,他下意識想摸摸看,這是不是真的。
常衡傷了他,又怎麼還會背著他呢,肯定是在做夢。
孟梨的眼皮好沉,又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我還不想死……」
常衡心裡澀澀得疼:「沒人讓阿梨死,是那些人壞,我們回去就搬走,換一家客棧住,不,連夜就走,換一個地方……我帶你回白雲觀,好不好?」
孟梨覺得不好,他不想也出家當道士,意識恍惚之下,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快死了,要不然怎麼能聽見常衡喊他阿梨呢?
常衡才不會喊他阿梨呢,連喊他孟梨,還是他幾次三番要求的,可喊起簌簌來,怎麼就那麼親密呢。
常衡也不會給他買冰糖葫蘆,糖人,姜香梅子的……準確來說,不會只給他買,常衡也會給葉簌簌買。
說不準,給葉簌簌的那份更多更大更好。
孟梨才不要吃小的,他要吃好的。
「……我,我得保持清醒,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少年無力地趴在小道長的後背,眼睛也睜不開,嘴裡嘟嘟囔囔的,為了保持清醒,他想掐一下自己,結果掐的卻是常衡。
常衡的臉瞬間通紅,不明白孟梨好端端的,掐他胸口做什麼,但想來應該有他的道理吧。
孟梨沒感覺到疼,心想,壞了壞了,神身難不成已經分離了?不行,他得保持清醒!
他開始背誦從前學過的詩詞。
但有氣無力,還斷斷續續的。
「寒蟬淒切,對,對長亭晚,驟雨初歇……念去去,千,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更與何人說。」
「孟梨,你,你不能死,你,你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能死啊……歸,歸去來兮,辭,悟已往之不諫,知……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少年軟趴趴的,兩隻手臂無力地垂在半空中,背著他的小道士步伐又穩又快,幾個瞬息間,就躍出了數十丈遠。
常衡震驚地聽著孟梨念的詩句,完全沒有聽過,想不到孟梨竟這般驚才絕艷,或許,這是孟梨從前聽旁人所傳頌,但不管如何,既能接觸到此等詩句,只怕家中從前是書香門第,而孟梨本身就斯斯文文,白白淨淨的,隱隱有股書卷氣,想必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