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識均!你不是說好會照顧好他的嗎?你就是這麼照顧的?!我要是當初知道你是這麼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我絕對……」6緒風突然禁聲了,因為傅識均的模樣實在算不上好,雙目無神,淚痕掛在臉上,沒來記得及刮的青色胡茬,額中央一片青紫,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
6緒風鬆開手,傅識均沒了支撐,靠在牆上緩緩滑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6緒風去抽了幾根煙回來,傅識均仍舊一動不動。
「喂,滾去休息一下,我在這兒守著就行,別一會兒你倒下了,害得連累清淮照顧你。」6緒風踹了他一腳。
傅識均卻好似什麼都沒聽到一般,連個表情都沒有,只是直直盯著那扇門。
6緒風不做聲了,片刻後傅識均起身。
「你去哪?」不是他關心傅識均,而是他這幅樣子他怕下一秒就多一個需要搶救的人。
傅識均沙啞地開口,「我怕我在這兒,他恨我,就不肯回來了。」
6緒風啞火了,聽著他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傅識均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來醫院接我。」
阿斯頓馬丁衝上高,「距離無定寺」三十公里的指路牌一閃而過。
傅識均十八歲那年和宋清淮一起去無定寺求平安,其實他藏著一個私心,因為民間傳說無定寺求姻緣十分準確。
後來父母雙亡,他所求皆破滅。
當年住持曾勸誡他不可過於貪心,傅識均不以為意,他求的不過是家人、愛人,怎麼就貪心了?
住持最後一句話是「施主,若有緣,我們八年後再見。」
他早已忘記這一句約定,卻發現原來命運一直按照它既定的方向走。
難怪住持讓他莫要貪心。
命運起於此,傅識均望著高九百九十九的台階,在心裡默念,一切因果報應他願意一人承擔。
傅識均彎下腰,膝蓋「咚」的一聲撞在青石板上,額頭結結實實嗑下。
一步一跪,叩響虛妄,祈求神明,大發慈悲。
夜晚的溫度急劇下降,傅識均面色發青,蹣跚爬起又跪下。
「傅總你這樣不行的,會死的!」助理急得團團轉。
傅識均推開他,「你去幫我隨時聯繫醫院那邊,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
「好,好。」
助理長得人高馬大,一米八幾的漢子偷偷抹眼淚。
北風咆哮,像極了哀嚎哭泣,傅識均機械地重複動作,細細的沙子磨破了他的額頭。
人吶,總要到了最後時候才發現,很多事情根本不重要。
八年前的子彈兜兜轉轉正中他的眉心。
天亮得晚,天空灰濛濛的,好像是上天於心不忍,故意給人延續編織未完的夢。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