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盛若兰摸着他低垂的脑袋,心里一阵疼惜,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盛韧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替家人分忧,哪像现在的孩子,天天要这要那,根本就不知道日子艰难。
“你捡牛粪能卖几个钱?回家再说罢。”盛若兰揉了揉他小小的脑袋,和他慢慢朝家走去,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外有负债,内有幼弟,真是雪上加霜。
一家人坐在破木桌前,桌上堆满了这些日子赚的铜钱,早就被夏小妹用麻绳串成了串,盛三男蹲在角落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夏小妹呆坐着,眼神呆滞,空洞而失神。盛雄坐在木凳上,低着头,看不清他面上任何神色。盛韧更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过了半晌,说了句:“爹,娘,我不想读书了!”
“你敢!你敢再提一句,我打断你的腿!”向来不呵斥盛韧一句的夏小妹,突然怒喝着,猛然站起来,冲着盛韧就嚷,语气里都带着哭腔,“娘就指望着你嘞,你这是拿刀在割你娘的心啊!”
盛韧被夏小妹训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头低的是愈发下了,恨不得直接钻到地下去。
家里这气氛着实压抑的令人崩溃。
盛雄突然站起身,鞋都不穿,就要蹿出去。
“回来!”盛三男猛然一把揪住了盛雄的手臂,他瘦削的身子却一把将身强体壮的盛雄给揪住了。
“你给老子回来,哪个地方都不许去!”盛三男一把将盛雄推到墙角,盛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起头,在触及盛三男眼神一刹那,却无声无息的坐在了地上。
盛若兰知道盛雄的苦楚,现在家里的窘境都是他造成的,他比任何人都痛苦,可是他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哥!”盛若兰的手轻轻放在盛雄的肩膀上,盛雄突然哽咽起来,痛哭的样子就如同一个孩子。他是个汉子,性子又强,从不轻易落泪,可现在唯有这哭声才能倾泻他满腔的懊悔。
这些日子,他一言不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是在赎罪啊。
可是,这次他不知道,他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
这巨额的赌债压的整个家都快垮了,而他却无能为力,这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杀了他。
“三男,你倒是放个屁啊!”夏小妹如同一只受伤的母狮,哭号起来,她混沌的泪从她的手指缝之间流下来,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盛三男脸上皱纹愈发的深,仿佛如同刀刻一般,他苍老的脸上抽搐几下,脸上现出痛楚表情。
“我去借!”盛三男猛然站起身,在鞋底下磕了磕烟灰,起身就走。
“孩子他爹!”夏小妹喊住,盛三男转头,茫然无助的眼中都是绝望,沉默在当地,一句话都不说。
良久,夏小妹这才幽幽的叹出一句:“好好说!”
盛若兰眉头一动,夏小妹话语里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绝望,如果不是真的山穷水尽,依夏小妹的为人,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同意盛三男再上盛大男、盛二男的家门。
前身的回忆幽幽传来,盛若兰想了起来,这盛家两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知道了!”盛三男闷闷的回了句,佝偻着身子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