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說:「好的,那我報備一聲,您要離開前,隨時給我消息。」
車很快在轉角處停穩。
司機護送她下來,目送莊靜音上樓。
莊靜音是莊家的千金,家教很嚴。至少破產前是的。
即使穿著五厘米高跟,走在咯吱作響的木質樓梯上,她也不會亂晃身子。
米駝色高領毛衣下的身形若隱若現,骨架纖細,她又低頭走得謹慎,白皙的脖骨凸出小小的一節來。
最後她消失在二樓樓梯拐角。
司機剛想回主駕,又想起什麼,折返回后座,剛才莊靜音坐的地方。
司機用手機仔細拍下後窗,發了消息。
[莊小姐沒做什麼特殊的事,在車窗上隨便劃了劃。她今天是要會朋友。]
……
今天她本來是跟原先一個圈子的朋友們吃飯,有男有女,加她一共八個人,都是中學階段就被送出去留學的。
一半學藝術,一半學經濟,
這家聚會餐廳也不知道誰定的,說是家私房菜。
開場半小時,莊靜音就想走了。
插不上話,便一直喝茶,默默夾菜。
偶爾一兩句問到她,她剛想回答,只講幾個字,就立刻被不經意打斷,有了其他話題了。
莊靜音性格溫吞內向,在場人都知道。
她家的情況更是擺在那裡,現在一年半載都不露面,想來也是,能維持住生計都不錯了。
在這個圈子,位置排序、森嚴規則會叫人安心。
自我以下,隨便得罪。
莊靜音就是可以隨便得罪的人。
有個賓大畢業男,叫林從鷹,酒過三巡喝飄了,走到莊靜音椅子背後,手往她肩上一搭,慷慨為她指點起未來。
——莊靜音,不是我說,現在不比從前了,工作也好,婚姻也好,你得低頭,低頭給自己找路,曉得嗎?你看你爸都死監獄裡了,你再裝就沒意思了……
這話出來,莊靜音一僵,握著茶杯的手微顫。
其他人也去拉林從鷹。
就算能得罪,撕破臉皮也不好。
他們本來就更喜歡那種,朦朦朧朧、視線交匯的心照不宣。
讓對面難堪、相形見絀,都是點到為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