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月心想,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她虽然卑微无力,但也不是毫无骨气,如今勉强做了他的外室,还能以他毕竟未婚催眠安抚自己,若他当真迎娶了贵女,以江寄月的心性宁可弄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的关系继续存续的。
她还没这么贱。
江寄月不说话了,荀引鹤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头发丝:“我又哪儿惹你不高兴了,嗯?”
他的语气温柔,带着沙哑,于是又添了几分缱绻,特别像是黑暗中匀开的橘色烛光,暖得让人想哭。
前提是,江寄月没有从周昭昭那儿听说他在议亲的事儿。
江寄月敷衍道:“没有不想你来,只是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嫌枕头太占地方,就先收起来了。”
荀引鹤道:“小促狭鬼,这样宽敞的位置还不够你睡的。”
他终于松开了抱着江寄月的手,重新点了蜡烛,去箱笼把他那打入冷宫的枕头找回来,江寄月缩在被窝里看他那在烛火下分外显眼的倦色。
想到他白日那样忙碌,刚帮蒙受冤屈的徐纶找回了点清白,江寄月对他才起的那点抗拒又稍许消减了下去,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今天这样忙还来我这儿做什么,该好好休息才是,你看眼下都有些乌青了。”
荀引鹤抬了手去碰了碰,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卿卿,你在关心我。”
也不枉费他拖着疲倦的身体还要趁夜而来了。
江寄月道:“不是关心你,是关心明天的案子你还能不能好好地审了。”
荀引鹤把蜡烛放好,又拎着枕头挑眉看她,江寄月乖乖地抱着枕头给他挪了个位置,荀引鹤心满意足把自己的枕头放回去,看着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的枕头,心里舒坦了不少。
这才对嘛。
他这时才一本正经地道:“我早习惯了,不碍事的。”
那语气虽则淡,但正因为淡到了极致,才有几分故作坚强的心疼。
荀引鹤擅于揣摩人心,当意识到江寄月的自我意识过于强大,绝非那种愿意被圈养的金丝雀后,他便开始寻谋其他的路径,而先前的那几次谈话,已经足够让荀引鹤揣测出江寄月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了。
果然,江寄月听到这话,流露出了点愧疚,大约觉得他这样辛苦还折腾他不让他睡个好觉,实在过于说不过去了。
江寄月过了好会儿才道:“赶紧睡罢,你明天还有得忙的。”
荀引鹤却道:“恐怕一时之间还睡不着,我一天没吃饭,有些饿了,你屋里有没有水果糕点,且让我先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