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沈知涯在她头顶压着声音说,“你知道,如果没有先生这件事,我会很高兴娶你为妻。”
江寄月黯淡了神色:“我知道的,知涯,你别说了。”
青梅竹马的年少,他们携手走过香积山的每一处,看过春天的花,捉过夏天的知了,摘过秋天的果,捏过冬天的雪人。世人不知道他们曾经相爱,可香积山知道。
只可惜,这唯一的见证者在世人眼里,已经丑陋不堪,一同灰淡的还有在现实面前夭折的爱情。
沈知涯的声音在黑暗中又远又近:“所以我们争取一次,明日去拜会相爷,只要他愿意帮我在吏部说话,给我安排个好前程,我们就在一起,真正地在一起。阿月,我不舍得和你分开。”
江寄月过了会儿,才慢慢地说道:“如果他不肯帮忙呢?”
沈知涯握着江寄月肩膀的手一僵,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但掌心下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她却极力地忍耐着,只敢在黑暗中把呼吸放长放缓。
她以为他感受不到那小心翼翼地挽留。
沈知涯觉得自己好残忍,他闭了眼睛道:“阿月,我希望你是幸福的,我害怕给不了你要的幸福,所以……”
他也有些说不下去了,胸口窒闷得疼着,心脏一紧一松地抽搐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道:“爹死了后,娘一直都受欺负,她把我拉扯长大不容易,我希望她晚年能扬眉吐气,受人尊敬。”
“我知道的,”江寄月温顺地道,“知涯你忘了,我说过,我会回香积山的。”
她平静地说着,指甲却扣进掌心的肉里,即使出了血,也一无所觉。
次日天才露出蟹壳青来,江寄月便穿戴好衣衫,顶着朝露在院子里打井水。
沈母掖着外衣出来,哈欠打到一半,见着晨雾中忙碌的身影,忙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从江寄月手里抢下空木桶。
“说过几回了,这样的重活放着我来做就是。”沈母道,“今天怎么还起那么早?”
江寄月道:“睡不着就起来了。”
沈母端详着江寄月的神色,确实是一夜失眠后的萎靡疲倦,即使她攃了粉仔细遮掩过,但眼里的心事是藏不住的。
沈母道:“你们昨晚没有一起睡?”
婆母干涉儿子儿媳的房事其实是很丢脸的,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沈母并不想干这种害臊的事,只可惜,两个都不是让她省心的冤家,她看着江寄月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昨晚知涯回来得迟,又吃了太多的酒,太累了,就直接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