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章扭过了头,不忍再看。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遭此横祸,不知是忍过多少的痛苦。徐忘云眉目低垂下来,在心中默念起了经文,权当送一送她。
萧文琰还要再揭,萧潋意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皇兄贵躯,不便做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斯人已逝,但毕竟还是个女子。萧文琰倒也没反驳,撤回了手,萧潋意揭开了虞容婉颈前的一片衣物,露出脖颈的断口。
徐忘云站在她身后,只瞧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砍刀所造成的伤口,且那刀一定是把旧刀,已经并不怎么锋利了。
萧文琰常年行军,对刀剑造成的伤口了如指掌,望着端口细细思索,皱眉不语。虞怀章道:“殿下可是有什么现?”
萧文琰没答他这一句,问道:“城中门可都封上了?”
“封死了,事时臣已经启奏了陛下,请示将城门都封上了。”
萧文琰点了点头,吩咐道:“将城中所有屠夫木匠的册子拿来,统计出来有多少,看守的人多加几个。再去查查,城中近来可出过什么寻衅挑事的事。”
一旁候着的刑部司史领命,徐忘云抬眼看了萧潋意一眼,萧潋意并未抬头看他,凝眉垂眸,像是在沉思。
过了会,她站起来,身子却晃了晃便向后倒去。一时间除萧文琰外的所有人都惊呼起来,好在徐忘云眼明手快,一个闪身接住了她。
虞怀章道:“这是怎么了?!殿下您可是哪里不适?!”
萧潋意倒在徐忘云怀里,用金丝软帕掩着鼻子,柔声道:“对不住,我约莫是在这血气闻太久了,现下有些犯晕……”
萧文琰翻了个白眼。
“……”虞怀章道:“那殿下不妨回去歇息吧,后院已为您备好了厢房。”
“有劳大夫了,咳咳……阿云,我们便先走吧。”
说罢,她一边咳一边走了出去,虞怀章赶紧指派一个婢女为其掌灯。夜色浓厚,早已过了子时。婢女在前方引着两人,徐忘云扶着萧潋意跟在她身后,走至一处屋前。婢女引到了住所,欠身行礼后便要离开,萧潋意却叫住了她。
她的方帕还掩在唇角,面色有些白的倚在门栏处,细声道:“府中还有什么食物没有?劳烦拿一些过来。”
婢女连连应下,过了片刻又敲门来,送来一个小碟,寥寥放着几个卖相不是很精细的点心。
萧潋意摸了摸,登时叹一口气,道:“阿云,你看,现下连个婢女也这样苛待我,都凉透了。”
徐忘云此时正在检查屋子,心中道此时已过子时,哪里去给你弄热食来。
“堂堂相府,未免也太寒碜了些。”她看了一眼碟子,像是糟心,推远了些,“罢了,不吃了。”
徐忘云坐下来,将内力汇聚在掌心,捧起碟子,将那点心稍微熨热了些。萧潋意这才笑起来,“好阿云。”
徐忘云道,“那位小姐颈上伤口边缘不整齐,是刀锋钝涩的缘故。但切口又很平滑,像是被人一刀将脑袋砍下来的。”
萧潋意看了一眼窗外,笑道:“深更半夜,阿云好端端又说起这个做什么。”
能一刀将人的脖子砍下来,不说别的,此人的力气一定是极大的。徐忘云沉默半响,并未答话。
萧潋意捏起一个果子,“阿云觉得如何?”
徐忘云说:“一击毙命,身上却有这么多伤痕淤青。他说了谎。”
“阿云的意思,就是这虞小姐,或者是虞府,一定是招惹了什么人了?”
徐忘云闭口不答,萧潋意吃完了果子,却不愿再听了。
“唔……算了,明日再说,我累了。”她也不必人,就这么合衣滚上了床,“横竖昶王殿下在,哪轮得到我操什么心?不管不管。”
徐忘云看她一眼,见她不愿再多说什么的样子,便也敛住了话头,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窗子没关紧,一缕夜风跑了进来,吹动屋内的烛火,哧一声熄灭了。
第二日,徐忘云刚起床,便听见有人轻轻叩响了自己的门。
他起身拉开门,见自己门前站着的是一个矮个子的小婢女,头上簪着两朵碧绿的绒花,一见他便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