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鼻笑得差点儿把房顶都掀翻,好半天才揉着肚子开口:“这还不简单,今天星期五,你们今天晚上别写作业,明天可劲儿瞎写,看他骂不骂你俩。”
二强和四美听了莫三鼻的提议,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细细回忆了一番乔一成发火的模样,不知怎么的,非常同步地浑身抖了抖,一块儿摇着头异口同声道:“那倒也不必……”
晚上乔一成下了课回到家,莫三鼻将饭桌上的这件事当个玩笑说与他听。乔一成躺在床的里侧,蹬了莫三鼻一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说:“你可别教坏我的弟弟妹妹,他俩要是期中考试又不及格,我唯你是问!”
乔一成那两下在莫三鼻看来和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摸着脑袋凑过去,伸手连人带被子一股脑地拢到了怀里,把头搁在乔一成的肩膀上,在他颈侧蹭了几下,才委委屈屈地开口道:“我可太冤枉了,是两个孩子说想你,好久没挨骂了心里不舒坦,我分明是为他们排忧解难,尽了当大嫂的职责罢了。怎么还要被你怪罪,六月飘雪都表达不了我的冤屈。”
“哎呀行了行了,”乔一成推了一把边上的人,“你再这么胡搅蛮缠,小心我让你变成下堂妻。”
“可别呀。”
莫三鼻说完不管不顾,直接就着这姿势压在乔一成身上,捧着他的脸一通亲。直把底下那人亲的又软又没脾气了,这才见好就收,滚进乔一成的被窝,又将自己那条盖在上头,把人牢牢搂在怀里,率先道了声晚安。
屋里没开灯,乔一成在黑暗中睁着眼,想起刚才回到家时,二强和四美明明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还是迷迷糊糊地喊自己的样子,心里的一角蓦地柔软了下去。虽然平日里没少被这两人气得头顶冒烟,可到底还是自己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弟亲妹,尤其是在他们家里,那确实更不一样了。乔一成正胡思乱想着,就感到搁在腰上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力道,接着便听见莫三鼻在身后略带困顿的声音响起:“大晚上的,你是不想睡觉,还是想同我睡觉?”边说手还边不老实起来。
乔一成没想到这人半夜三更地突然耍起了流氓,之前被他亲得浑身发热,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这人又开始点火了。这会儿夜深人静的,他实在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由着莫三鼻把被子拉过头顶,两人用手解决了一回,至于那些个情不自禁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声音,在最后时刻尽数没入了深深的吻里。
纾解了一回后,乔一成是真正累极了。没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竟是一夜无梦,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了才转醒。乔一成好久没有睡过这么一个舒服的觉了,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身边早就没了莫三鼻的身影,今天他轮休,这会儿正在外头带着几个孩子打扫屋子和院子。乔一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洗漱完,刚在饭桌前坐下,二强就端着一碗热豆浆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边上是拿着大饼油条的四美。两个人四只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里头的亮光能闪瞎人眼。乔一成佯装不知昨晚饭桌上的事儿,接过豆浆喝了一口,又拿起大饼油条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才似笑非笑的问他俩:“说吧,有什么事儿?”
乔二强笨嘴拙舌,只站在那里憨笑。乔四美惯会撒娇,上前抱着乔一成的胳膊甜甜开口道:“大哥~我想你了嘛!昨天老师又让我们写《我的哥哥》,这回我写的是你。”
“怎么?不写你的费翔哥哥了?”
“你才是我亲大哥,他算什么呀?和你哪能比?”
四美刚说完,三丽带着七七和小文也进了屋。虽然三丽不及四美油嘴滑舌,但从小最得乔一成喜欢,同他感情自然不一般。她拿了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在桌上,冲着乔一成笑了笑说:“大哥,吃苹果,我刚洗的。这苹果又脆又甜,可好吃了。”边上七七和二强有些相似,不善言辞,也跟着边点头边笑。
剩下武小文,霸占着乔一成另一条胳膊,摇晃着说:“小乔老师,今天你哪都别去,就陪着我们好吗?”
莫三鼻一进屋,就见乔一成被几个孩子围住,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行了你们几个,你们大哥又不是一年半载没回来过,至于嘛?都散开,好歹先让他把早饭吃了吧。”
其他几个孩子闻言都退开了些,只武小文听了后白了莫三鼻一眼,仗着有乔一成在,特肆无忌惮地说:“小乔老师你在就好了,这个家才有了知识的味道,不然咱们都要被莫老三教坏啦!”说完还不忘转头朝着莫三鼻做了个鬼脸。
“武小文,你有本事别躲在小乔老师身后!”
“我不!”
“行了,”乔一成抬手止住了两人幼稚的争吵,又吃了一口点心后说道,“今天天气这么好,大哥带你们去市里玩吧。去看电影怎么样?”
几个孩子一听,脸上都乐开了花,齐齐喊了声好。莫三鼻趁着他们在院子里玩耍的当口,对乔一成说:“我听人家说,处对象约会才去看电影,电影院黑漆漆的,你带着那么些个电灯泡,也不怕太亮堂被人投诉。”
“你要怕你别去,留着看家呗。”
“那不行,我胆小怕黑,有亮光才好,嘿嘿。”
“呵。”
日子过得很快,除夕放烟火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转眼就春去夏来进入了六月。这半年,乔一成辛苦攒钱,又是勤工俭学又是做家教,还每周给报纸的专栏写文章赚稿费。他之前便存了一笔钱,加上莫三鼻硬要塞给他的一些存款,终于凑齐了当初乔祖望欠下的钱。六月底的一个周五,乔一成按照名单和数目,拿出一沓信封,把钱一份份装好,挨家挨户地还钱。那些人中有不计较的、有看他不容易出言关心的、有忌惮莫三鼻不敢多言的;自然也有没给好脸的、说话难听的,甚至于言语过激的。但乔一成无论好坏,都一一受了。最后一个信封递出去后,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以来,尽管他没说过,但心里始终是压着一块巨石的,如今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