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泽一开口,果然还是那件事:“为什么,你既然叫我来,对我开口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你有当我是哥哥吗?”
白兰用力揪住膝头裙子,仿佛揉碎了她最后一丝自尊,反正在哥哥面前,她也没期许过什么,她抬起眼睛开口:“我当然当你是哥哥,你是我这世上最亲的人了,所以这钱,才不能让你出,妈妈离开你那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她死了,她欠下的债怎么可能让你来还,我有办法……”
陆玉泽眉心紧蹙,声音更是严厉:“你才十七岁,你有什么办法?”
“我会画画……我也能接到一些小活儿,加上卖掉妈妈的作品,我会凑齐给他的。”白兰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也快埋在桌子上了。
陆玉泽见她那模样,心中猛然一动,他凭什么训斥她,自己作为哥哥,不是一样十七年都没有出现在她生活中吗,现在她做的所有决定,不也是在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这件事上,妹妹竟然比他考虑的要周全。
陆玉泽慢慢呼气,紧绷肩膀放松下来,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好,既然你决定了,我都会尊重你,但,我是你亲生哥哥,有需要的时候,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依靠我,任何需求,我都会满足你。”
白兰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
心中好像锅炉房炸开了蒸汽,滚烫热意涌上身体。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任何需求都能满足我吗,你知道我有多少个无理需求吗?
白兰感觉自己跪坐的双腿都有点麻,一种难以言喻的热意在体内翻腾,脸上更是烧得厉害。
陆玉泽想要伸手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又觉得这样过于亲近了,只是起身道:“我该走了。”
白兰猛
然抬起脸,唇瓣有些颤抖:“你……去哪?”
陆玉泽:“酒店。”
白兰眼睛倏然红了:“你,住在这儿不行吗,我还有东西,想给你。”
按理来说,他们俩都这么大了,今天第一次见面就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不好,陆玉泽面对白兰那张委屈小脸,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白兰捏了捏指尖,刚才拉住哥哥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此时想要再和他拉近距离仿佛又变成了一个大难题。
她起身,跑进自己房间,弯腰在书桌后面找到了画。
画上精心包着一层油纸,她双手用力抬起,才从缝隙里将画拿了出来。
画框很重,她摇摇晃晃从房内刚一出来,迎面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光,手上一轻,画已经被陆玉泽接了过去。
陆玉泽低头打开油纸:“这就是你要留下的那幅?”
白兰帮忙,两人像是打开礼物一样,将画展现在了面前。
蓝紫色主格调,漫天都是繁花,如繁星洒落人间,瑰丽而梦幻,斑驳陆离光影从天空花海中投射在地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披散着卷曲黑色长发。
她身边牵着一个半大男孩儿,两人背影被光拉长,与落在地面上蓝色花瓣融在一起,好像大海一样宁静致远。
整幅画透露着温情与细腻的爱,不难看出来,画中之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