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几次欲言又止。
沈栩心里又像被剜去一块肉,生疼生疼的,“何婶子救的?”
“都不是。。。。。。”凌云放下桶,搅了搅水面,“是小奴跪求她们借个木桶,也是小奴提来的水。”
医馆有为病患泡浴的药桶以及存冰的冰鉴,刚好用来替气血翻涌的沈栩泄火,季绾从始至终没有搭手,何绣佩是出于不想闹出人命才勉强答应的。
“公子,别为难自己了。”
听过凌云的解释,沈栩仿若置身寒冰,扭曲的希冀一点点幻灭。
季绾对他当真是见死不救。
半歇,他穿上衣袍,靠坐在长椅上调息,看着凌云和车夫合力将药桶抬出去,又擦干了沾水的地面。
被何琇佩下达逐客令时,他已恢复些气力,面色变得红润。斜睃一眼外间,未瞧见季绾的身影,他温声问道:“婶子,绾妹呢?我有话对她说。”
何琇佩都快认不出面前这个愈发体面又死皮赖脸的青年了,“为了避嫌,绾儿早早回婆家了。还望沈大官人有自知之明,别再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她。”
走出医馆,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沈栩一身衣袍绮丽夺目,路过的人十有八九会注意到他,这就是被瞩目的感觉,可为何不觉得窃喜?
之后,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市,任凌云叫了几次都没有乘车回府的意思,不知不觉走进最熟悉的烟火巷,葱茏古木、小桥流水,没有绮粲玓瓅的点缀,质朴无华。
是他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的地方。
他瞧见那个已回了婆家的女子走出大门,手里拿着一本书籍,朝巷子的另一端走去。
步子快过意识,他追上前,一把扣住季绾的腕子。
“绾妹。”
季绾被吓到,用力挣了挣,“你放开。”
她是去给弟弟送从三嫂那里借来的书籍,因再熟悉不过这条路线,身边没有带人,没承想会被沈栩缠上。
“男女授受不亲,沈公子越矩了。”
看着女子冷漠疏离的眉眼,沈栩不甘心就这么松开手,紧皱眉头道:“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能让你见死不救?认回家门有错吗?”
傍晚虫歇鸟静,路上无行人,唯有簌簌风声过耳。
青年将昔日捧在心尖的女子困在双臂间,想要一个回答。
“换作是你,不要认回血亲吗?”
季绾挣脱不开,又不想引来邻里说三道四,她背靠矮墙深深呼吸,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不知他为何这
样激动,但与处在失控边缘的人斗嘴,只会让情况更糟。
“这一点上,你没有错,换我也会认回血亲。”
感受到女子的“柔顺”,沈栩的情绪在失控的边缘反复跳动,他耷肩垂头,额头快要抵在季绾的肩上。
“其他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想听听她的心里话,也许这样能够释怀过往。
也许会吧。
季绾偏头避开他的气息,就事论事,“但我不会与养育我的人断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