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针的指尖微颤,季绾侧身稍作颔首。
比她拘谨的,是在场所有人,包括意识还处于混沌中的乔氏,以及习惯说三道四的杨荷雯。
乔氏动了动,被季绾按住肩头,“婶子不可,还在施针。”
君晟上前,弯腰在床边,与妇人说起话儿。
离得近了,季绾不经意抬眸,入目的是男子流畅的脖颈线条。
屋里静悄悄的,唯有男子的声音,轻朗盈耳,不疾不徐,似有安抚之效。
乔氏的情绪明显舒缓下来。
陌寒挎刀站在窗边,不知大人是如何做到可在冷峻与亲和之间随意转换的。
施过针,乔氏颤颤巍巍抓住君晟的手。
君晟微敛眼眸,没有抽回,眼看着自己的手被乔氏抓着覆盖到季绾的小手上。
耳边是乔氏诚恳的希冀。
“不退婚,过日子。”
手背上是乔氏硬邦邦的手,掌心里的小手却软绵绵如若无骨,君晟不动声色,对上季绾的视线。
季绾快速抽回,低头收拾起银针,很忙碌的样子。
手背被触碰之处酥酥麻麻。
乔婶子身子虚弱,受不得刺激,她也不好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季砚墨站在屋外窗前,望着屋里的场景,心又向君晟倾斜了些。
隽爽俊逸的男儿,总是会让长辈们心生好感。
旭日东升,余露散去显玉虹,横贯云端。
清晨风爽,冲淡浮躁。
季绾和父亲离开沈家时,君晟已先一步赶赴早朝。
而沈栩从始至终没有露面,比沈家人想的还要绝情。
父女二人一路闲聊,绕不开婚事,说到分歧处,却是心平气和的,根本吵不起来。
季砚墨还有被委托的诉状没有完成,将女儿送到巷子口就匆匆离去了。
季家坐落在这条巷子的最里面,季绾路过第二户人家时,刚巧遇上隔壁廖家的赘婿鲁康洪开门泼水。
廖家经营的糖水铺子就在季绾的医馆隔壁,老两口膝下只有一女,便招了个上门女婿,本以为能够防老,却时常被气得半死。
季绾与廖家女儿交好,勉强唤鲁康洪一声姐夫。
男子泼出水,端着空盆上前,身上飘散出浓郁的熏香,“绾儿怎么起个大早?”
鲁康洪不过三旬的年纪,身姿魁梧,虽着布衣,却是大红大绿的艳色,言行透着股风流劲儿,逢人笑呵呵的。
面对季绾,用力挤出一抹笑。
“上次的跌打药效果甚好,回头再给姐夫配一罐。”
季绾提了提肩上的药箱带子,想起昨晚从廖家传出的争吵声,笑着应道:“姐夫拿着上次的方子随便去一家医馆配制就成。”
“不值钱的玩意,还跟姐夫算这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