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遠正站在他面前不遠,指縫間夾著根煙,高定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處,煙霧絲絲縷縷的上散,將深邃俊朗的臉托襯得迷濛。
他沒有看程傾,只是將剛燃還未過半的煙捻了熄。明明神情平常,卻因久居上位,舉手投足間都滿是壓迫味道。
久未得到回應,語氣也是不疾不徐:
「程傾。」
氣氛的凝固又持續了一陣,程傾才恍然回過神。他點頭,卻也沒有看岑遠,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拓出小片的陰影:「知道。」
短短兩個字,清晰的咬字卻不難察覺顫意。
岑遠很少會直接喊出他的名字,程傾大概能夠料想,那是因為那會提醒對方,陪伴他的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就可以見好就收了。
「岑先生。」
程傾眨了眨眼睛,將剛剛逼出眼眶的細淚釋開,再抬頭時眼下還留有些水潤痕跡,很輕聲地道:「謝謝您給我這個角色。」
岑遠許久沒有喊他名字,他也許久沒有用過這種距離拉遠的恭敬稱謂了。
明明是在懂事地將彼此隱在暗處的關係點明,觀感卻像是只被豢養的金絲雀,只能用作這種方式,來鬧鬧脾氣,正發泄心中的委屈和不滿。
岑遠的城府一向很深,唇角還是平平,令人捉摸不透的樣子。
可五年的時光畢竟不是白費,觀察到對方右眉微不可查地提了幾分,程傾知道,岑遠現在的心情應該不是太好。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晚上還有行程。」
他垂下眼從房間裡後退,他的金主也終於捨得將視線投射過來。可在漫長的注視下,直到他退出門,岑遠都始終沒有給他半個字眼。
-
岑家的主宅是座莊園,位置在京城北邊一處寸土寸金的別墅區,統共也就十幾戶,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家。
很中式的庭院布局,大片濃郁的翠竹,修剪平直的灌木,雍容華貴的石砌,愈襯托得門禁森嚴。
五年內程傾也只來過那麼一兩次,雖然他不是路痴,但如果沒有前方領路帶他出去的管家,他肯定還是會迷路。
程傾剛從大門走出不遠,回過眸剛巧能夠看到方才和岑遠談話的房間窗沿,他定定地看了幾秒,才邁開腳步跟上。
管家將他引至院門,期間沒有說一句話。直到來接他的車遠遠駛來,才極為規矩地彎下腰:「程先生,慢走。」
程傾微一頷,笑意卻不達眼底。
來接他的人是岑遠分派的助理,足夠保密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些年來換了幾個。而現在這個是其中最為年輕的一個,也是最好看透的一個,簡單純粹得不像是在蹚娛樂圈這趟渾水。
上車後,程傾不經意和他在後視鏡中對視上一次,他便迅將視線移開,後面也做賊心虛地再不敢看他。
程傾知道他對自己的那點心思,不過他不在意,何況現在他有著更為重要的事去思考。
程傾垂下眸,細長的指尖在屏幕輕點,繼而回滑,屏幕上出現的正是今天微博的熱搜頭版——「程傾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