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的确是奇葩的存在。
纵然已听到城外隆隆炮声,纵然昨天北牌坊内外死了五个日本人,依然挡不住她的热闹,青石板路上依然行走着红男绿女。
花谷死去的地方,血迹已干了,还铺上一层炉灰,昏黄的天空下,不见了痕迹。路边上仍有难民,但不是昨天的那一拨。
吴克迈步走进北牌坊。
有老人说,人死之后,魂还要在原地飘上一阵,俗称地缚灵。自杀或者是横死之人持续的时间会更长。
不知花谷的魂去见他的天皇了没有。即便没有,仍在牌坊下飘荡,吴克也一点不怕。这是华夏的土地,花谷不走,也只能是孤魂野鬼,滋不出半尺尿来。
抬头,看见了两个巡警。黑色警服,白色绑腿,手里拎着黑白相间的警棍,腰里还挎着盒子炮,很是显眼。
吴克认识其中一个,还记得名字,叫马奎。
作为警务科长,他认识很多巡警,很多巡警也认得他,昨日化装成难民,这也是原因之一。为了杀花谷,吴克不怕暴露身份,但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昨天下午来的时候,也没看到巡警。今天出现了,估计是收到了加强巡逻的命令。
吴克走到两人近前,小声说:“辛苦啊。”
另外一个巡警不认识吴克,白了白眼:“您有何贵干?”
吴克笑笑:“有点小事。”
马奎认出了吴克,立即立正:“吴科长!”
吴克抬起食指,嘘了一声,示意马奎不要太高调。
马奎说话的声音立即小了:“您怎么来了?”
吴克没有回答,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问:“昨天下午是不是你们当值?”
昨天是他俩当值,但跑到酒馆喝酒去了。这段时间人心惶惶,穿着黑皮的他们也不知等鬼子来了该怎么活,哪还有心思巡街。
听到枪声,两人才离开酒馆,摇晃着来到北牌坊,却看到了巡逻士兵跑过来,并封锁了现场。既然泉城已处在军官状态,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人摘下帽子,藏在怀里,偷偷溜了。
今天早上,巡警队长找到他俩,让他俩务必回去坚守岗位。等来到大观园,才得知死的是日本特务。
在风里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两人仍在纳闷,死几个日本人怎么了,非要老子在这里瑟瑟抖地喝西北风。
刚商量着回家烤火,吴克来了。
为巡警叫马奎,冲吴克点头哈腰:“吴科长,昨天是我俩当值。”
“那你俩听说什么了吗?”吴克小声问,
马奎把喷着口臭的嘴凑到吴克耳朵边,小声地撒谎:“吴科长,那刺客简直了不得,就那么一眨么眼功夫,啪啪啪,就是三枪,然后就往外跑。
“我俩就在南面巡逻,赶紧跑过来,没到牌坊,又啪啪好几枪。那真是神人,甩手把外面两位——两个人撂翻在地,我俩追出牌坊,人就没影了,等再回来,巡逻队就封锁了牌坊。”
马奎在认真地瞎说,吴克知道他也在瞎说,因为昨天在墙根坐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看到他俩的影子。但吴克还是装作相信地问:“看清杀手了吗?”
马奎摆摆手:“我们离的有点远,天又黑了,没大看清,但那人肯定轻如猿猴,不然,能跑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