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没有任何疑难杂症,身体棒得很,他之所以会瘦削成那样,是遭了不得了的阴煞!这种还不知底细的东西,是一男一女两只厉鬼,我们头一晚观察时,全部都已见识了。”既然魂镰在唱红脸,那么老戴势必就要演白脸。他和颜悦色地给俩人耐心解释,说:“但这两只东西尤其厉害,是迄今为止都不曾遇见过的强敌。你在见过它们后不能说,不能用纸写,不能靠读心,也无法用心电去追踪。只要那么做,自身就会受到报复伤害!两名晚间看护都曾吓得转身想跑,但她们同样受到挟制,不得不每晚硬着头皮来上班,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 “那我们现在不就在说这些事?我怎么就未曾见到什么鬼魅?”小杰胆战心惊地问。
“因为你在午夜两点时正睡得死死的,哪怕尿急想出来,也不会正巧卡点,这是两只东西的法力,让你们无法获取任何讯息,最后老钱哪怕去世,你们也不知究竟发生过什么。”尤比西奥叹了口气,为自己点燃一支烟,说:“这两天,我和老戴过得生不如死,尽管都有想法,但彼此无法交流,只得自顾自去忙碌。因此才有必要开这个会。”
“这种散发淡蓝光芒的蝴蝶,名唤索隆鳌蛱蝶(CharaxesSolon),外形很漂亮吧?但你可知道,它们是靠什么来维生的?又盛产在哪?没错,它们的食物就是尸骸,靠吸食腐尸的汁液而生存,一般活动在幽谷之下。”侦探从地上捡起一片蝴蝶残存的翅膀,道:“它共有两种颜色,一种是黑底黄斑,另一种就是你的目视所见。前者分解表皮,后者只吃内脏和骨屑,是不是从外表看不出,实质相当恶心?我适才是将它们置入海燕血中蒸干熬烂了,然后设下阴九局中的虹势,将会起到天蛾翅同等效果,但那是针对死灵的。从而将我们与它们隔绝开,不会受到这样那样的限制,仅此而已哪。当然,这笔额外费用事后要找你们报销的。”
“他给了我一个良好构思,起先我们从未联想起煤炭这种平淡无奇的东西。”魂镰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便拍了拍我的肩,道:“别看这个貌不惊人的滑头就像个街边混混,他是我们里唯一能使用心电之人。曾在某个场所与另一名懂得此道的人交流,就选址在煤室内,因此我想,这会不会也是能起到隔绝的作用?故而才选在这里。现在是两道保险,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将各自的看法见解都摆出来,目的就只有一个,尽快消除老钱身上的诅咒!”
拉多克剃刀带来的这个家伙,外表看像个街头画家,靠别人打赏过活的底层人,其实此人真实身份是暗世界里的肖像师。拥有过目不忘的才干,只需盯着你的脸看上一会,就能默记在心随手画下来,相似度达到90%以上。正因在场所有人都不懂绘画,掌握不了人物特征,因此才花了九百请他来现场临摹,将两张鬼脸记录下来,以待往后深入调查。
在前一晚离开欧石竹街前,侦探用手语与那名老妇交流过,对方当空画了个数字五,即代表她总共瞧见过五次。至于另一位咱们没见到,相信次数也差不多,估算总共为九次或十次好了。两个鬼影在此前不曾出现,现在慢慢露出原形来,则进一步说明,老钱的性命危在旦夕,它们很快就要动手了。能告诉我们缘由的,只有老钱本人,他夺回自己意识的时间点,就在恶鬼暴露后的一分钟内。我们须得充分利用这个契机,趁机斩断这一男一女与之的联系,将肉身解放出来。这么做虽无法救回性命,但起码能为老钱争取一段宝贵时间,也许是一周也许只有五天,已足够我们调查出这背后的原委,从而将尸源找出并予以荡灭!
因此,今晚的这次冲击鬼烈,尤其重要,十分致命,并充满了各种无法预料的可能。故而,老戴请母子俩去酒店临时住一晚,至于什么结果,天明就能知晓。
虽然两人说得慷慨激昂,言辞恳切,但这些鬼扯要让小老百姓,尤其是无神论氛围的普通市民家庭相信,难于上青天。小杰一口回绝说睡惯自家大床,在酒店睡不着,昨晚他就没睡好。这种事听下来,比电影院鬼片都离奇,只要不是个傻瓜没人会相信。
而钱太是见识过尤比西奥的手段,见双方起争执,慌忙劝阻了儿子。说现实就摆在眼前,去医院无果,过去找来的人也看不好,丈夫日益消瘦,眼下也只好试一试,成功与失败素来就是硬币正反面,你怎知必将干不成呢?如此利弊衡量下来,就暂且去酒店住一晚。
“不过,我有言在先,我老爸要是出了事,你们明儿就等着领检方传票吧。”小杰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扶着妇人出仓库,反复质问:“你们如何来证明?要怎么让我们相信?”
“无法证明,你们没有选择权!”数番争执之下,终于激怒了魂镰,他将手一摆道:“别啰里八嗦这些废话,信就信,不信就另请高明,我居然要受这种气,不伺候了。”
侦探急忙挥挥手,忙将我们打发回酒店,同时将帕科、拉多克剃刀和街头画家留下,说还要继续讨论,反复演练磨合到顺手为止。出了这道门就别再提此事,一点前后他们会打来电话,然后集体赶去欧石竹街,正式开工。
“要不,今晚你就别参加了,我感觉这次会特别危险。那个男孩情绪很激动,估摸着他不太好说话,而你又是个养眼美女,索性陪他们谈谈心好了。”在车上,我语重心长地与Krys谈话,指了指前座的母子俩,说:“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无法向霍利斯曼交待。”
“不必,我刚才和老姐们通电话了,她们自会来酒店,我们不需要多余的人陪着,再者说也没那么脆弱。”这个小杰犹如吃炮仗般口吻森冷,摆手拒绝了我的建议,继续拨打着手中的电话。回到酒店后,他甚至都没让我们进客房,反手将门拍上,从此牢不可开。
我无可奈何地坐在底厅,陪着范胖一支接着一支抽烟,双眼瞄向移动门。一小时后,过来两个高挑女郎,我们迎了上去,帮着提包上楼,彼此间倒还好说话些。这两个女流明显长男孩许多,颇知些礼仪,言辞温婉,并不断为自己老弟的行为向我们致歉,我心境好歹才舒服些。范胖让她们安心,如不意外,不必等到清晨,兴许半夜就能到家,届时我们将送还一个神智清醒,并只属于自己的老钱给这家人。
“干这种事待遇就是这样,老范我可是受惯别人白眼和口水的,没什么人真正理解我们。只要事不关己,他们看热闹起哄还来不及,但联系到自身,这种态度已经算好的了。我们每次都豁出性命,拼命解释,又换来的是什么?不管你怎么卖力,不论你挥洒多少热血,他们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是支付一笔钱所换来的服务流程。这就是我为何要搞大盘子的原因。”死胖子扶着我和Krys的肩头,爬在酒店外的假山上,说:“要摆脱这种窘况,我们要打出名望,不断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准,多经历些这种搏命,另外积极参与电台电视台的现场直播,由一个点向一个州前进,最终播名南部诸州,进而制霸全国!”
凌晨一点整,拉多克剃刀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可以进场了。就这样,我们三人驱车赶往老钱家,推开了屋门。
整座宅子飘荡着一片令人昏昏欲睡的烟雾,墙角被支楞起大大小小的返生铃。二楼廊道护栏已被蒙上厚实毛毯,每隔十步就让人用黑铁屑和糙盐粒播撒成图案。屋内所有尖锐物已被收起来了,集中堆在院落中央。晚间看护人待在底楼,并按要求会在午夜两点前带着狗和猫出去,暂时远离大屋。
拉多克剃刀的蛇鳞与雀尾也被摆在室外,他抱着一把十分滑稽的大型喷水枪,并注入某种滑腻稠液,有些像肥皂水。帕科戴上两只肥大手套,并穿上雨披。而那名画家则被安排在小杰卧室内,整间屋子堆满靠蓄电池发电的大型镜灯,照得雪亮一片。
至于老戴和魂镰,则矗立在书房门外严阵以待,不时支起手腕看时间,做好了万全准备。
从推门入室起,我等就闻听老钱屋内不断传出咆哮,他似乎在冲击着房门,想要窜出。然而当我们登上二楼,那头忽然变得寂静无声,他消停下来了。
“现在是凌晨一点五十五分,过会儿闹腾起来,由我们前去迎击,你们什么都不必干,只需做好剃刀他们的轮替,女孩嘛,就陪在画家身边吧。”侦探戴起他的老花眼镜,双目顿时炯炯有神,说:“此刻他正站在门前,两妖预判出今晚会来场大战,正有些迫不及待呢。”
“由这一刻起,不分暗世界与泛世界,要对付这种闻所未闻的巨妖,就得抛开所有,糅合彼此之所长,以崭新的配合套路应付。不如此便无法击破它,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尤比西奥掐灭烟,将手插入鼓鼓囊囊的口袋。
随着分针一格格移动,时间逐渐逼近午夜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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