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跨出屋门的裴承秀顿住脚步:“怎的,表妹也想出门逛逛?”
吕珠不说话,目光闪烁的双眸无声的道出心中所想。
“可是,你今天穿成这样……”裴承秀皱了眉,上上下下打量吕珠的妆容与衣衫之后,忽然勾弯了唇唇,像个纨绔公子哥般朝吕珠投以轻佻一笑,“这样罢,先说好,呂珠表妹若不害怕被路人打劫,我便同意捎上你出门。”
吕珠先是一怔,不懂裴承秀意有所指,下一瞬她立刻领会弦外之音,旋而螓首轻摇,莞尔一笑淡淡道:“承秀表姐英明神武,数十玄甲兵都不在话下。此一行得您陪伴,珠儿又岂会担心被路上行人劫财劫色。”
裴承秀平生最喜被人夸赞。听吕珠表妹如是拍马屁奉承,她哈哈一笑,心情忒好:“走走走,咱三人今宿同去同归!”
同去同归?
吕珠垂眸颔首,默而不语。
……
只怕,令你一个人有来无往,有去无回。
夕阳西下,黄昏时分的长安城仍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派熙攘繁华之景。
虽然脸上挂彩,但这丝毫不能影响裴承秀披星载月满城溜达的快乐兴致。由于她一贯著男装,又好穿男靴,三人行她步履最快,因此她总是自己一个人摇着折扇东奔西顾的玩与乐,丢下张士贵陪吕珠表妹慢条斯理的走在后头。
十里长街,华灯璀璨。
裴承秀不是在这一家馄饨摊前吃吃喝喝就是在那一家彩俑铺摸摸看看,然无论行为多么不羁,一袭红袍的她在众人之中总是格外不同,她的五官本就生得精致惊艳,此刻高高竖起长发,再斜斜的插上一支白玉簪,每一次步履带动腰间环佩叮咚袖袍轻摆,“玉面朱颜、芳华绝代”八个字放在她身上亦再合适不过。
当然,对于不远处一群骑着高头大马巡视长街的玄甲兵禁卫们而言,眼前这位著一袭红袍、脸部带伤却捧着两个三彩釉陶自娱自乐玩得很高兴的“假男人”,太轻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骑行在最前列的男人,是玄甲兵禁卫统领程咬金,他几乎是一瞬间认出裴承秀!不对,是裴承秀这个忒扎眼的大红灯笼!
这个招摇过市的大红灯笼,不就是坑害他的好友尉迟敬德的元凶,裴姓之女么?!
所谓冤家路窄,要么狭路不相逢,要么一相逢就没有轻易放人走的道理。
程咬金几乎是在同一刻勃然大怒,立刻下令玄甲士兵们原地不动,待裴承秀前脚刚刚迈入一家酒馆,他立刻吩咐士兵们冲上前,从四面八方将酒馆包围。
作为秦王心腹之一,程咬金的官阶远不及尉迟敬德,性子却比尉迟敬德暴躁的多。且莫说此时此刻欲为好兄弟打抱不平,他亦是憋了一肚子火,意图为秦王殿下鸣冤!
这不,程咬金气势汹汹地提刀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往酒馆行。待八面威武的走入酒馆,程咬金突然操刀出鞘,往柜台一记猛砍,接着就是一声怒吼:“裴承秀你这个贱妇!臭不要脸的女人!胆敢欺侮我兄弟?!丢那妈的,速速滚出来受死!”
原本热热闹闹的酒馆一下子安静下来,酒客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面面相觑看着柜台上那柄深陷裂缝的锋锐宝刀。
趁着这一刻的死寂,程咬金快速巡视酒馆……可是,哪里有裴承秀那个贱妇的身影?程咬金暗暗吃、惊,旋即又怒睁铜铃大眼,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扫视一遍酒馆。
的确没有那一袭明晃碍眼的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