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您的话都不顶用,我一介宫女的话,老佛爷又岂会听信?”
“哎哟喂,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崔玉贵急道:“那禁闭室冷得跟个冰窖似的,皇上一宿没睡了,就在担心珍嫔小主。一会去帮老佛爷梳头的时候,记得有意无意的提下这事啊。要是办成了,皇上自然有重赏!”
“我尽力去试试好了。“胭脂苦笑道。梳头绾发?自己学习了一个多月,勉强能过得去,要是一会梳得不好看,老佛爷一怒之下会不会把自己给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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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秀宫老太后起居的寝室内,胭脂用黑水牛角梳蘸着碗中白色的牛髓油,混和着芬芳的香料仔细将太后老佛爷满头秀发慢慢梳通。满人女子珍视自己的头发,就像珍爱自己的贞操与生命一样。因为没有长发般便无法梳起旗头。而老太后的头发保养得相当好,除了少数几根白发外,光滑润泽的青丝看不出这是一位六十岁老妪的头发。
慈禧太后盯着镜中少女的年轻面容,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柳贞她一直怨恨着哀家。”
胭脂回忆起李公公平时不吭不卑的语气,轻声应道:“老佛爷福您富泽天下苍生,恩及四海。又怎会有人怨恨您。”
“你啊,就别学着跟小李子一样,专会挑好话给哀家听。知道嘛,那年哀家把皇上抱回宫的时候,他才刚满四岁,还是个赖着母亲与奶妈的吃奶娃娃。柳贞天天从醇王府跑来在我这怡鸾殿前跪着,带着载湉喜欢吃的东西与小玩具,哭着求见载湉一面。但哀家下了狠心,就是不准。如果载湉想要成为一代君王,就必须舍弃这懦弱的亲情。”
“老佛爷,您说得是。”胭脂心不在焉的应道,又用牛角梳蘸了些牛髓油。折腾了一个晚上没睡,她的精神有些殃殃的。好在年纪轻,体力上勉强能支撑。只希望赶紧和稀泥帮混过去后回怡芳园睡觉。
慈禧太后问道:“听说你和珍嫔这段时间走得比较近,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求情吗?”
“回老佛爷,珍小主未经允许擅自离宫,老佛爷您只是关了她禁闭,已属宅心仁厚。”
胭脂深信若是李公公过来求情,也会如此回答。老太后最恨的就是与自己唱反调的人。“只是——”她无视崔玉贵在暗中使劲向自己使眼色,话峰一转继续说道:“如今醇王府老福晋病重,老佛爷何不让珍小主前去侍奉左右,一来聊表孝心,二来也惩戒她擅自出宫的行为。”
“行啊,丫头。”
慈禧若有所思的看着镜中女孩低垂的眼睑。“你倒是比小李还要多几分心眼。想来你也和小李子一样,很爱揣摩主子的心事。现在你可敢猜测哀家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奴婢不敢。”
继续荣辱不惊,不吭不卑。换成另一位宫女早就跪地讨饶,不过胭脂困倦得实在太厉害,她感觉自己似乎轻盈得能飘起来,踩出的每一步都如踏软棉。
“你代哀家去醇亲王府,将哀家赐给老福晋的东西让醇亲王一定收下。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姐妹,没想到她会为了孩子一事与哀家计较这么多年。哀家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所有叶赫那拉氏的族人,柳贞她却不明白。我不希望她怀着对哀家的怨恨,离开人世。”
这时屋外一太监通报道:“老佛爷,夏大夫来为你请平安脉了。”
慈禧太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宣。”
“宣夏御医进来。”
夏沐风进入室内后了一个跪礼,道:“老佛爷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