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种着一棵枇杷树,所生的翠叶黑漆漆的,上面盖满了雪。
宋云棠清理完荷塘,百无聊赖地拉着妹妹闲转,不知想到什么,愤愤地踩了枇杷树一脚,树上落雪纷纷,全都堆到了宋云寄的小脑袋上。
宋云寄睁眼看着她,宋云棠嘿嘿地替妹妹扫雪,一边扫一边说“今日孙月槐是来府上说亲的,你知不知道”
宋云寄眨了眨眼,问“她替谁说亲呀她家有儿郎吗”
“笨”宋云棠敲了下她的脑袋瓜,“自然是看上咱哥了”
“那怎么行”宋云寄委委屈屈地摸了摸自己痛的脑壳,软着声气道,“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身体怕是不中用了罢”
宋云棠没好气地看了宋云寄一眼,道“她是为她二女儿孙芹说亲。”
“孙芹”宋云寄偏着脑袋想,想了半天,终于在脑海中拼凑出个人模样来。
她是见过的,大约去年秋天,她在街上看见孙芹爬上枝头,穿着白色短襟褐色长裤,拿着杆子打柿子。
宋云寄从没见过人打柿子,觉得有趣,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
谁知孙芹瞧见了她,笑着摆摆手,将一个柿子丢了过来,声音清脆“小女郎,自家种的,尝一个试试。”
宋云寄道了谢,拿着柿子回家给哥哥吃了。
“啊”她回忆得真真切切,高兴起来,“她们之前就是有缘分在的,孙芹看上哥哥,也不奇怪”
这段往事宋云棠并不知情,只皱眉看了宋云寄一眼,“我听说她性子软弱,又比咱哥小一岁。”
宋云寄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道“道听途说来的东西,怎能轻信找个机会试她一试便知。”
二人蹲在树下,认认真真地商量起来。
客室中的孙月槐还在等人,她十分热情地与宋飞雪交谈,扯了不少八竿子打不着的闲题,气氛倒也不算冷落,只是宋云修的双手有些凉。
他好几次想开口向孙月槐说明,即便是嫁人,他也绝不会闲在家中绣花,照样日日都去上朝。
可每次他刚想说时,就被孙月槐适时出声打断,又接起一个话题来。
这似乎是宋云修等得最漫长的半个时辰,他如坐针毡,偷偷望了母亲好几眼,希望母亲能领会他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被孙月槐支去取衣服的小月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紧着附耳对孙月槐说了几句话。
“什么”孙月槐大惊失色震喊一声,随后急忙看了眼宋飞雪和宋云修,赔了声笑,才压低声音又说了几句,然后匆匆辞别。
临走时不忘对宋云修笑着点了下头,让宋云修觉得浑身不适。
“孙大人怎么走了”宋云修问。
宋飞雪默了默,道“我刚刚隐约听见,她问了一句伤得重吗,可染了风寒。”
如此说来,大约是她的哪个女儿出了事。
宋云修暗松了口气,这才有机会说“母亲,下次再有人说亲,直接拒绝便可。”
宋飞雪自然也如此作想,她看不上孙家,但对宋云修的态度却不肯苟同,沉下声道“什么拒绝你难道要一辈子做官,不成亲了吗”
宋云修不说话了,只拿水润的眸子静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