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聪终于回过身,却没有离开箱子边沿,他对碧翠笑了笑,问:“所以说,这是我的责任?”
自觉苦肉计不成,碧翠微愕,暗暗觉得这不足一个月的分离,零号纯种不同了,似乎把心防筑得更高,情感表现更加强烈,更难应付。
“不是。”
旁人的插话打破尴尬,也吸引注意力,族长霜冻的脸落入各人视线中。
何聪微移身躯,直面奉天,抿唇不语。
“责任来自疏于防范的我方。”低沉的反省之声自薄唇中吐出,奉天不理会助理长及保安长的惊讶,碧眸睐过箱中空洞的黑眸,他接续:“而且遇难后,是你救我,所以你并不需要为这件事承担任何责任,是我方该请求原谅。”
四周鸦雀无声,每人脸上都难掩不信与惊诧,因为向来以高傲和憎恶纯种闻名的植物系族长竟然向纯种低头?!
何聪也不敢置信,他偏过脸问碧翠:“你们改造了他的脑子吗?”
能言善辩的碧翠此时只能呆滞地摇头。
“若要说改造,那也因为你。”奉天说道,不管何聪瞠目结舌的表情,语气陡地放轻,虽然一贯地冷冽,却是向来严厉的他尽力的温和:“现在我的确需要你帮助,希望你能留下。”
面对族长的低头,何聪依旧淡漠,这般态度即使是千挑万选的精英近卫和使者们都不禁皱眉,认为这纯种态度乖张跋扈,着实心胸狭隘,缺乏气量。
何聪从不在意旁人的想法,他目不斜视,望进那双碧眸中,突然扯唇淡笑:“你认为我会留下?”
“是的。”奉天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坚定,旁人却很怀疑小气的纯种会发慈悲。
“为什么呢?”何聪的脸上波澜不轻,抓住箱子边沿的指节却已经泛白。
“因为在死域你没有放弃受伤昏迷的我,同样也不会在面临危难的现在狠心撤手。”
何聪满脸不信:“你竟然会说这种话?是谁教你的?”
奉天直言不讳:“是居士,他告诉我你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嗯,大意是这样。”
“你……”何聪猛地回首对上那双空洞的眼睛,脑海中不禁浮现一张夸张的讨好求饶的笑脸。他想,如果居士现在还好端端的,肯定又免不了一场打闹,只可惜……握住箱子边沿的手再度抓紧,在场所有人都相信,若不是纯种力量有限,这箱子肯定要被掰掉一块。
不知是因为族长的改变,还是因为纯种的悲伤,寂静持续,因此,当脚步声迈起,是那么的清晰,每一下都仿佛烙进心中般深刻。
何聪回过脸,见到走近的奉天,这个人在很贴近的位置停下脚步并抬起手,何聪不禁抓紧箱子边沿,提防被强行扯离。
然而这只手并没有任何粗鲁举动,只是动作生疏且僵硬地搁到何聪头顶上,像抚摸某种毛茸茸动物般小心翼翼地轻摩几下。
所有人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都忘记了呼吸,其中包括何聪,直至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他才惊恐地矮身避开,躲到碧翠身后去了。
奉天怔了怔,徐徐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目光落在手心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