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媳妇和亲妈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实在是太刁钻了,程明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又说,“现在肯定不行啊,最起码也得等医生说你能出院了再说啊。”
“黄花菜都凉了,”程国栋无语地瞪了他这个傻儿子一眼,心想他这光棍打的真是一点也不冤枉,“这样,你和医生说一声,我就回去把这事儿处理了,再接着回来住院。”
“人家肯定不答应。”程明摇头,下午的事儿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要是老爹真出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
程国栋见和他说不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程明手慢了一点,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他扶着床站了起来,并且只是晃了两下就站稳了。
“我身体好着呢,当初九八年大洪水那会儿,我熬三四天不睡,还能扛着沙包跑。”程国栋说,抽出被叠在枕头下的外套,只是伸了一下胳膊,眼前顿时天旋地转。
程明扶着人坐到床上,“歇歇吧,你也说了是九八年,你今年都五十多了,不是二三十。”
程国栋闭上眼睛,浑身散发着低落的气息,停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是啊,人不服老不行。”
程明有点后悔自己说话这么直了,他默默给老爹把被子盖好,又问他钱的事怎么办。
“赔就赔了吧,”程国栋很看得开,“咱家到不至于因为这几万就欠债,只不过你要想娶媳妇儿,得好好奋斗两年了,你老子我是干不动了。”
“不用你操心,”程明露出尴尬的神色,“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
爷俩谁也没看手机,也就不知道程舟已经把钱给他们转到银行卡上了。
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拿到钱之后,就没有来堵门闹事的了,这里仿佛变成了一个被遗忘的地方,程舟原本以为最坏的不过是回到原点,可干了几天之后,她才发现不是这样。
厂子破产倒闭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还在发酵,村里那些人不仅会对她指指点点,而且在行动上也表现出了不信任。
凡是需要村民配合,提交信息发截图之类的工作,资料都收不上来,乡里和她对接的人刚开始还好声好气,时间一长,说话也难听了起来。
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步履维艰”。
程舟每天都是早上哭完硬着头皮去上班,晚上下班回来眼睛还是红的,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彻底崩溃了。
要不就算了吧,人力有穷时,怎么可能把所有事都做好呢,接受自己的失败,学会认命,人都是这样长大的啊。
终于熬到了周末,程舟逃跑似的坐上了回城里的公交。
她等下车之后才想起来打电话和老妈说一声。
意外的是程妈妈没接她的视频通话,而是让她打语音。
一阵锣鼓的喧嚣声传入耳中,她拧着眉头去翻日历,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啊,怎么这么热闹?
“我在外面呢,怎么了?”程妈妈问。
“我到城里了,还说想去找你呢,你现在没在店里吗?”程舟怀着疑惑问。
“没有,街上有锣鼓队,我看个热闹,不是说村里很忙吗?怎么又回家了?”程妈妈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急吼吼地问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