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門子過來的,是個姿色天然、儀態端莊的貴丫鬟。
只見那丫鬟不緊不慢地朝余東羿行了萬福禮,道:「公子,有失遠迎,小郎君正請您進去呢。」
老門房傻眼,愣愣然瞪著余東羿,半天說不出話。
「既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余東羿笑了笑,朝貴丫鬟拱手,再朝老門房也作了個淺揖,悠悠然,被丫鬟引進了門。
人走了。
老門房一敲小門子的腦殼,急匆匆問:「你怎麼把歸鶴郎君的貼身婢女引出來了?馮大爺把他盯得跟眼珠子似的,你還敢讓外男進去?」
「可小郎君早吩咐下了,讓哥幾個留意一個愛狐狸笑的黑皮高個子。那可是一口許了整整三貫錢吶!誰要能盯到?不得白掙咱半年的月錢!」小門子也一頭清醒過來,懊惱道,「可家主那兒也的確麻煩。這下怎麼辦?叔,要不先通稟大管家?」
於是,馮老管家聽聞後那叫一個慌裡慌張啊,趕忙遣人去接剛下衙的大少爺,順帶提一嘴小郎君有來客的事兒。
「小郎君的貼身婢女迎了個俊俏男客進門。那客郎君真俊氣,就是落魄了些,不知是何來頭?」
「有俊男人上門,小郎君立馬就請他進來了。嘖嘖,那男的形容狼狽歸狼狽,但身板是真不錯,嘶,比咱大爺還厚實,一看就是有武藝的。該不會是哪裡流浪的俠客吧?」
「小郎君請了個身強體壯的浪客上門啦,人一來就趕緊讓迎進院裡!」
在燕京,好南風是件風雅的事兒。
尤其馮宅治下寬鬆、家風仁厚。
自家主子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南風客,下人們就更愛品鑑貌美男子、說些閒言碎語了。
此一遭,馮淵剛出衙門,上了轎子。
話傳到他耳朵里成了:「來了個活龍鮮健的浪客,小郎君一見傾心,剛迎進人到屋裡,就急匆匆地闔起房門了!」
馮淵一聽,大驚失色。
馮大人是轎子也不坐了,徑直奪走了家僕的馬。
於是,一生端肅的馮長水,在燕京城街上棄了禮法風姿,咔噠咔噠縱馬狂奔。
到前院書房,隔著竹林,馮淵正巧遙遙聽到兩人的談笑聲。
余東羿風幽默,把歸鶴逗得咯咯笑。
等鬧夠了,歸鶴小茶几上的糕點也被余東羿吃了個精光。
吞下最後一口桂花糖蒸栗粉糕,余東羿接過歸鶴遞來的茶碗,先聞香,再輕抿,後一飲而盡,發出了一聲綿長的喟嘆。
「嗯啊——」
可惜,余東羿一口氣還沒喘完呢,「嘭!」的一下巨響,馮淵砸開了錦門。
馮淵拄著門面,兇狠的表情一瞬凍結在臉上。
他沒想到是余東羿。
回過神,馮淵先覷了余東羿一眼,而後一臉嫌棄:「你就是那個三頭六臂、龍馬精神,浪跡天涯、斷蛟刺虎的江湖俠士?」
「是又不是。經年不見,師兄莫不是對小弟起了啥誤會?」
余東羿不慌不忙,在歸鶴身旁的小榻上,端著茶碗。
「沒誤會!玩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