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欢自认自己还算聪明,但读起《左氏春秋》的时候,许多东西都觉得晦涩难懂。
她先是感到一种挫败感,旋即燃起了好胜心。不懂的地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张可唯。
没想到张可唯年纪小小,却学识惊人。谈及史记,可以滔滔不绝。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女先生。
给柳颜欢讲解的时候,旁征博引,惹得身边的裴笺也听得聚精会神。
等到丫鬟来叫她们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回味着方才听得书中。
“没想到张小姐的学问这样好,今日颜欢受教许多。”柳颜欢合上书,这书她是不能带回将军府的。
“柳姐姐若是有空,我们可以经常约着去茶楼听书看戏。”
柳颜欢思索了会儿,点点头。
短暂的相处,柳颜欢便明白了张可唯心境。
她是一个满腹经纶的才女,但是因为世俗的限制,她只能在闺中唉嘘短叹,在这个小小的书房为她们讲解《左传》。
她与几个翰林院的兄长一起长大,张太师若是没有厚此薄彼,那她的学问自然不必几个兄长们差。可是兄长们能走出太师府的大门,为天下出谋划策,而她只能待字闺中,等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其中不免令人唏嘘。
“我不明白。”柳颜欢回头望向张可唯。
她们已经吃完了饭,张可唯原本还想再留一留她们,但太晚回去,无法向老夫人交差。于是张可唯来送她们出府。
柳颜欢抬了抬手,身后跟着的紫菱便后退了十步,裴笺见此,也带着婢女往后退了几步,留下柳颜欢与张可唯独自说话的空间。
“你嫁给太子,日后太子登基,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你胸中有沟壑,自然也有挥的余地。”
张可唯勾唇一笑,似乎在笑柳颜欢的天真,也似乎在笑自己身为女子的不公。
“然后呢?每日给他摆平后宫里的女人,今日和谁吵了架,明天又是谁和谁拌了嘴?”张可唯捏了一撮胸前的头在指尖打转,“柳姐姐,连皇后都没有看穿我,你却能看穿,以你的聪慧,你甘心在后院当一辈子操心的主母,我可不甘心啊。”
柳颜欢的大脑好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又塞进去许多她从没有接触过的想法,只觉得天雷滚滚,胸腔中也涌起一种浓烈的不甘来。
“太子不是好的归宿,可也没有比他更让你接近权势巅峰的人了。”
张可唯歪了下脑袋,“柳姐姐可别试探我,我现在才不会告诉你我的靠山是谁。”
柳颜欢抿了抿唇,果然张可唯比她想的还要聪慧上许多,也敢直言许多。
“你不知我和裴笺的深浅,却敢带我们看《左氏春秋》与《三字经》,你不怕我们出去后高你吗?”
“那受到口诛伐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我们三个谁也别想跑。”张可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再说了我可是张太师之女,四书五经不应该就是吃饭喝水也能背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