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眯眯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金红色的凤羽花花钿,在宫灯下泛着点点金红光芒来,像一只眯眼的赤狐。
她是独孤鸾月的奶娘,从小就带着她长大。梅姜姑姑皱了眉头,此刻心被揪得痛:“没心没肺,不要命了你。”
独孤鸾月:“只要南楚能好好的,我损失一双眼睛罢了,不怕的。”
她本是该死的那个孩子,若不是南楚帝后强行所留,怕也是一缕孤魂了。
守护南楚江山,是她毕生责任,她愿意为之付出任何代价。
昭阳殿这一日,本是极为热闹的,但直到日上三竿,没有一人前来。
太监来报:“启禀皇后娘娘,方才有几个贵人前来张望了几眼,没一会儿便被人拉走了。”
又有宫女来报:“皇子公主们都说要念学,来不了了。”
梅姜姑姑站在殿门前垫着脚,心下怒火腾腾:
“北燕的人都这么没规矩吗,今日可是三宫六院面见嫡皇后的大日子,一个人都不来,真是反了天了!”
独孤鸾月云鬓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着,身子岿然不动,嫣红的凤眸泛着凉薄笑意:
“早就知道是这样了,要不本宫干嘛拖一个月啊。”
文徽帝慕容旻年三十六岁,他后宫嫔妃不少的,有些已经混到了贵妃的资历,
年纪也比自己大很多,又有皇子公主傍身,位置稳得很,安能受自己这个外来的南楚公主管教?
三宫六院上到妃位的妃子,下到公主皇子,没一个将文徽帝的继后放在眼里。
谁叫南楚是小国呢,北燕是大国呢,自然是不受人尊重的。
如此一来,独孤鸾月必是这后宫,乃至北燕的笑话。
慕容旻也会觉得她管不住这些嫔妃,是个没用的皇后,慢慢就在心底轻看她。
就在独孤鸾月想着要卸下厚重的凤袍与钗环时,昭阳殿台阶之下,有一黑袍男子提着袍摆缓缓走了上来,
头顶的墨蓝色宝石金冠落在日头底下射杀耀眼金光来,年轻将军峻拔英伟,风姿绰华。
梅姜姑姑兴奋的道:“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独孤鸾月在凤椅上正了正身子,莫不是来投诚的?
直到霍危的身影出现在昭阳殿,她抬了手臂,示意宫人都出去。
随即笑意甜媚,娇声道:“霍危,见到你好生欢喜。”
霍危修长身影立在正殿里,冷峻面容覆着狠戾之色:“故意将本王引来,又想做什么?”
独孤鸾月依旧笑着,声音小着:“这不是想你了吗?”
霍危黑眸眯了眯,话锋陡然而转:“东西是你拿走的对不对?”
她提着凤袍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抬着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好长一截的霍危:
“明明就是豫章王想来见本宫,何故还找这么个理由啊?”
霍危伸出手掌:“一把嵌着八宝琉璃的匕,昨日还用它差点抹了你的脖子,这么快就忘了?”
独孤鸾月昨晚在软塌上躺着的时候被一生硬的东西抵住了背,慕容旻抱着她起身的时候,她顺手就将东西拿了起来。
今日一早细看,是一把做工极为精致又锋利的匕,刀鞘还有个姓氏:柳。
她假作苦苦思索的样子:“昨日我都在看你,怎会看什么匕?”
霍危伸出手掌一把钳住她的下颚,锋利的眉骨凑近了她的瞳孔:“你在撒谎,赶紧拿出来!”
独孤鸾月在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慌张,堂堂豫章王居然为一把匕慌张了起来,可谓是有点意思。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昨日你亲了人家,今日又要人家帮你找匕。霍危,你准备如何报答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