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霏霏猛地鬆了口气,赶上去走到谢明朗身边,继续抱怨:「她这麽著急做什麽,又没有人在后面追。还有哪裡有人道歉连个头都不回的?」
「恐怕有急事。你看连妆都来不及卸。」
「那也不能……」
说话间两个人上了楼,按之前门房的指点去找言采的化妆间,途中经过郑晓的,门虽然关著,音乐声却隐隐传出来,是普契尼的歌剧。潘霏霏噗赤笑了,压低声音说:「原来化妆间裡还有音响。」
谢明朗笑笑,没接腔。很快他们来到写著言采名字的化妆间外面,就在他伸手敲门的前一刻,潘霏霏抓住他的袖子:「要不然我去向郑晓要个签名……晚一点过来。」
这话未免太底气不足,谢明朗就说:「你人都上来了,现在逃,就说不过去了。霏霏,你真的这麽不愿意见言采?」
踌躇片刻,潘霏霏低下头,说:「我觉得很尴尬……」
话说到一半,门开了,言采裹著浴袍,从门裡探出半个身子,目光掠过彻底呆住的潘霏霏,浮起惯常的笑容:「我听见你们的声音。对不起,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进来吧。」
这化妆间裡乾淨得吓人,镜子边贴著演出的日期表,演完的场次都被划去,桌面上除了必要的化妆品外几乎别无他物,收拾整齐的演出服挂在一边,再一张单独的茶几,上面放著点心和茶水,除此以外,就是一张长沙发。谢明朗草草打量一圈,笑说:「奇怪,一般化妆间裡不是贴满影迷寄来的信和贺卡的吗?」
「那你要去郑晓的房间看。」言采领他们坐下后就去浴室换衣服,没几分钟人出来,已经换上浅色单衫和黑色的裤子,只有头髮还是湿的。他看了眼局促地坐在沙发一角的潘霏霏,走近她身边,加深笑容的同时伸出手:「我听谢明朗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
这语气中的真诚亲切都恰到好处,潘霏霏却近于受惊一般从沙发上弹起来,迟疑了一会儿,才握住言采的手,一字一句回应:「谢谢。」
言采笑一笑,等潘霏霏鬆开手,就转向谢明朗说:「你手机没开,我就让他们转个消息给你。只你们两个?」
「出门之后手机没电了。」谢明朗这才明白为什麽是别人转话,「启文出差去了,只我们两个,你这是做什麽?」
「今年的演出季结束了,我本来想散戏之后请霏霏他们吃饭……」他顿了顿,又看了看潘霏霏,才继续说,「虽然只有三个人,也是一样。你们来剧院前吃过没有?」
「没有。」
「吃过了。」
后一句话让在场的剩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目光来。潘霏霏身子一僵,儘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开话题:「……我在接明朗之前吃了东西……」
「那就一起宵夜吧。」
谢明朗知道潘霏霏之前那句话不是真的,但言采在场,他也没有拆穿,就坐在一边看著他们,顺便反思两个人目前的彆扭状况裡,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但是他很快发现,言采是难以抗拒的。潘霏霏兀自负隅顽抗了片刻,目光左飘右闪,似乎并没有让自己变得更坚定起来。
就在沉默变得益发不自然的时刻,敲门声又响起,并在言采应答之前先一步开了。郑晓神采飞扬走进门来,对言采说:「陆杰今晚来看戏了,现在人在我房间坐著,约我们一起去吃饭……唉,谢明朗,原来今晚你也来了。」
他说得兴起,说了一半才留意到房间裡远不止自己和言采两个人。谢明朗当年跟过郑晓几齣戏,彼此年纪相仿,私下也有些来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谢明朗站起来寒暄:「是,带妹妹来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