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天涯一直在说,一直在说,说了好多好多,忽然他累了,不说了。
族人们早已在迹天涯那听不懂的慷慨激昂中入了迷。并没有觉察到空气中突然的沉默有何不妥。
“天涯,天涯。”先是呼噜小声关切的呼唤着迹天涯。
“天涯,天涯。”后是阿婆轻拍着天涯的肩膀。
“天涯,天涯。”之后是石肤,是狼女,最后是所有人都开始有规律的呼唤着迹天涯的名字。
“天涯,天涯!迹天涯!迹天涯!”人们开始大声高呼迹天涯的全名。现在是所有人都在说话,而迹天涯一个人沉默。
“迹天涯,迹天涯!”每一个人都在随着节奏大声的喊着,或许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喊这三个字。只是当自己的声音出去和族群里其它人出来的声音能产生共鸣,这感觉很有安全感!这安全感又令人着迷。
人总会为那些能让他们着迷的感觉陷入疯狂。
刚从自己那些疯狂的想法中清醒过来的迹天涯,举起手朝着突然大喊着他的名字,变得同样疯狂起来的人群,做了几个下压的手势。
族人的情绪平复下来了,但平复的情绪隐藏不住族人那一双双狂热的眼睛。从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里,迹天涯知道,已经无需通过包括阿妈在内任何人的宣布或交接。从此时起,他迹天涯,就是这个族群实至名归的领了!
母系氏族的生活习惯或许短时间内不能改变,但从第一个男领的出现开始,标志着母系氏族的社会制度,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迹天涯朝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说道:“大家休息吧,我们欲行之事,非朝夕可成之功。”
待族人们离开后,刚重燃了一小堆篝火,准备席地而眠的迹天涯,赫然现了不远处有一个人形阴影,正蹲在之前阿妈烧烤所用的那一大堆篝火残骸旁边,似是聚精会神的打量着什么。
他将因为受到惊吓而几乎脱口而出的脏话,努力咽了回去。毕竟是个领了,不能再像个毛头小子似地动辄大喊大叫了。有损形象。
“你在这干嘛呢?怎么还没去睡。”迹天涯一边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询问着,一边拿起一簇火把向阴影处移了过去。
那阴影似乎全然没有听见,仍是全神贯注地盯着什么东西在观察着。
看清那个人是陶臂后,迹天涯才放下了戒备,将火把插到地上,蹲下身去延着陶臂的眼光看去。
“原来是在看我和呼噜的"仇人"吗。”看清了陶臂所睹之物是那块与他渊源颇深的石头后,迹天涯也提起了兴趣。
但迹天涯这个现代人在观察石头方面又实在没有什么天分。又过了一阵,再次开口问道:“现什么异常了吗?”
陶臂还是没有说话,拿起了迹天涯刚刚插在土里的火把,将那块石头周围照的亮了些,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见陶臂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迹天涯便不再讨嫌,从篝火残骸里找出一根比较完整的“木头”,煞有介事的在地上划拉起来。突然,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那根火烧不毁的“木头”举起来挥了两下,熟悉的感觉在向他传递一个事实。
“谁特么的把我的拐杖给扔火里烧了?”他在心中筛选了一下嫌疑人。忆起最后一次拐杖还在他身边的时间。“一定是那个"恶毒"的女人!”
本来也不用猜,案情原由早已昭然若揭。真相就是迹天涯最后一次从狼女身边逃走的时候,心怀不满的狼女顺手就将迹天涯匆忙间遗落在原地的拐杖,丢到了篝火里,以解心头之愤。
世界上最大的苛责,就是希望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拥有理智。哪怕这场所谓的恋爱只是单方面的。
“它的材质应该是某种金属才对!”迹天涯用手摩挲着这根拐杖,用心体会着那种触感。这是他第一次花时间认真对待这根耻辱之棍。
“你来看看这个。”刚从自己世界走出来的陶臂,叫了一声正在世界外等他的迹天涯。看来陶臂也有了新的现。
“这是?”当迹天涯用他的金属拐杖轻轻滑过,陶臂所指向的篝火残骸中,靠近那块石头的一小块区域时。竟然出了类似金属间相摩擦的声音。这声音很细微,但并不影响它的刺耳。
“这块石头。”陶臂指了指那块石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它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