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爸爸笑着走进西屋,钟麒刚醒,朦胧中门开了,连忙起来,
“钟麒醒了。”
“爸,你回来了,我才醒,睡了一下午。”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爸爸坐在椅子上问他的脚伤如何,钟麒摸着自己的左脚踝,告诉爸爸伤在何处,现在已全好了,稍有些跛。
时间不长,妈妈的面条煮好了,全家四口围坐桌前,真是高兴,贾童驹说:“俩孩子都不胖,在外吃不着什么,学业又累,回来多吃点,难得回来一趟。”说完,把四个小酒盅都斟上酒。
钟麟说:“我从来不喝酒,今天喝一口吧,庆祝全家团圆。”
钟麒说:“我也是不喝酒的,脚伤就更不能喝了,也只喝一口吧,庆祝庆祝。”
老两口不停地给两个儿子夹菜,生怕少吃一口。
妈妈说:“过几天让之琴来一趟,咱们全家高兴高兴。”
“我再去时告诉她。”钟麟说。
贾母说:“我没事时就绣点枕套花边,将来你俩都得结婚,妈妈早早把这些准备出来,到时候好用。”
“钟麒,你眼看就要毕业了,也应该定得婚了。”
说到这,贾童驹呷了一口酒,“你看钟麟都订婚了,就剩你了,你学校里周围有没有对心的女孩。”
这时钟麟看了一眼哥哥,不知是天热还是难为情,他的脸有些红,钟麟看了爸妈一眼,笑着说道:“我哥有相好的,是一个学校的。”
“啊?真的!”妈妈大声问道。
钟麒点了一下头,“是一个学校的,历史系的,和我同岁。”
“这是好事儿啊,怎么不早说?好几份都等着提亲呢。”
贾童驹高兴地夹了一口菜,送到口中,又道:“我俩儿子都是一表人才,品学兼优,又都念大学,谁都相中了,提亲的都串成串儿了。”晚饭过后,天也渐渐黑了。
第二天,哥俩帮妈妈拆洗棉衣裤。每年暑假,俩人都帮妈妈拆洗,然后妈妈要一针一线做好,等开学后拿走,天一冷就可穿上了。哥俩很熟练,从小就帮妈妈干这个活。七月中旬,已经入伏了,哥俩干得汗流浃背,完全沉浸在快乐中。
几天后,天又阴了,钟麟去了周家。之琴说:“我要去街里,你陪我去吧,但得拿把伞,万一下雨呢。”说着俩人出了大门,慢慢地走着。
老天爷真好,赏了一个阴天,这是伏天中最美的时候,之琴穿着鸭蛋青色的八分裤,上着喇叭袖,无领圆口细布粉格上衣,显得清纯利落,脖颈高高。每次换衣服,钟麟都爱偷偷地细看她几眼,心里美滋滋的。没走多远,他就把她手里的伞夺过来,拿在自己手中,生怕累坏了未来的妻子。之琴笑道:“弄丢了,罚跪。”
“你打我都行,我想让你现在就打我。”
俩人都笑了。之琴又说:“我爷爷可厉害了,那年我妈怀我大弟之文,都七八个月大肚子,她去我姥家,回来时下雨了,半路去厕所,把伞丢那了。回到家后,我爷一听就大骂一通,非叫我妈下跪不可,我妈只好跪下。后来我奶奶给拽起来了,我爷还是不依不饶,最后说:‘两年不能给你买袜子穿。’我爷说一不二,真是两年没给我妈买新袜子。
有时我都恨我爷爷,他还打我奶奶呢,我奶奶心眼儿可好了,谁有难她都帮,只要是要饭逃难的,到了咱家门口肯定给拿吃的,给件衣服什么的,有时候还给舀米呢。”
说说已到了四道街了。这时掉几个雨点,看样子没什么大雨,但淅淅沥沥的小雨却不停了。俩人仍是踱着方步,一点不想快走,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越下雨走得越慢,钟麟把伞撑开,行人少多了,俩人靠的近了些。过了四道街就来到五道街,前面的白塔已不远了。
正在这时,对面的街上走过来一队日本兵,个个扛着一把刺刀,钟麟一看不好,赶紧拉着之琴,拐到一个小胡同里,然后从那里再拐进另一个胡同走出来,此时的日本兵已走远了,俩人这时也到了白塔边,他们知道,在莫亚火车站,驻有日本关东军,他们时常就骚扰中国老百姓。
钟麟时常告诫之琴,一定要躲日本人,他们的残忍你想象不到,在信件中绝不可提只字,只有见面时说。
“这地方你忘没?”钟麟看了一眼之琴,“这不就是百货店吗?边上是成衣铺啊。”她看了一眼钟麟,钟麟两眸直视她,透出那种男人的魅力,只有情人才能感受体会得到,她恍然大悟,“没忘,是这,第二次看到你。”俩人都抿嘴笑了。
前面就是福来绸布坊了。到了门口,钟麟把伞收好,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店里,伙计刚想说欢迎。。。。。。细一看,连忙改口道:“大小姐来了,买布啊?”
“啊,都忙呢,买点布。”
说着,从柜台的右侧,一直看到左侧,又从左走到右。把手放在一款纯白色的绸子上摸了一下,钟麟过来看了一眼,“太白了,爱脏。”
左右斟酌一下后,之琴手指另一款银灰色的,散着柔和的闪光,钟麟说:“我觉得这个挺好。”
之琴说:“那就这款了,来一尺二寸吧。”随着话落,伙计那熟练的动作,只听“嗤”得一声扯完了,并整齐地叠好,用草纸包好,递给之琴,然后问是现金还是记帐,“用现金,爷爷不让记账。”说着把钱递了过去。
俩人拿起布去了后屋。齐管家正和一老者在下象棋,“齐爷爷好!”
老齐抬头一看,惊叫道:“大小姐来了,今天怎么有工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