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有点儿意思。」芮夕点头赞同。
「况且……实在是太过无聊,就算是那个上蹿下跳、情绪丰富的不似影卫的贰三肆,也没他有意思。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事物,一次就折腾坏了。下次哪里去找呢?」芮铭似是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
芮夕愣了愣,苦笑道:「前面冠冕堂皇那么许多,其实这才是主子你的真心话吧?」
芮铭笑而不答,扫过在芮家堡无论哪个地方都能看到的一夜风雨楼,眼神暗了下来。
也许只是真的百无聊赖吧?
他被扔到暗西厂里的时候,已是比同期的孩子大了三四岁了。
那些小孩儿们,个个面黄肌瘦,浑身脏污,眼神泛着恶狼的绿光。看到他穿的整整齐齐,就扑了上来。开始两个,他使了浑身的力气把他们推开。后来的十个、百个,他竟然都应付不过来,没一会儿的工夫,浑身的衣服都被撕成了碎片,塞入了不知道那个小孩儿的肚子里。娘亲绣的香囊,父亲给的糯米团子,统统填入了其他人的腹中。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因为很快的,小孩们就开始啃咬他身上的肉,他吓得尖叫,缩在角落浑身发抖。
直到两个人冲了出来,冲那些小孩咆哮,然后带着刀子,捅烂了几个孩子的肚子,那群比狼还像畜牲的孩子们才慢慢退缩。那两个杀了人的过来把死掉的小孩儿身上的衣服给他披上的时候,他才回神,冲着面前站的明显比自己小的一男一女,没种的哭得昏天暗地。
那是他最后一次流泪。
因为很快的,他就跟那些小孩儿一样了。
饥饿和鞭子驱使着所有的孩子互相残杀,他是个新来的,总是打不过,往往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一男一女护着他。
「我叫温若庭。」他私下里也很感激对方,「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两个孩子茫然的看着他,小声说:「没有名字。」
后来他才知道,暗西厂里的孩子,都是从两三岁的时候便捡了回来训练的,从小就是在厮杀里摸爬滚打出来,几乎磨灭了人性,只有兽性。像他这般,十岁了才被扔进来的,几乎没有过。虽然他面对的都是一群五六岁的孩子,但是他那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经历又怎么比得上已经有三四年杀人史的野兽?
至于为什么两个没有名字的小孩要救他,他也问过原因。
女孩儿冷冷的回答:「他说要救你。」
男孩儿笑道:「我们横竖看不得新人受欺负的。而且……」摸着他一身嫩肉道,「你身上肉嫩,万一饿得不行了,还能凑合吃个七八天的。」
就算如此,他还是很感激。偷偷把自己学的不算熟练的武功心法,都教给了二人。三个人就这么挣扎着,竟然都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穿上了暗西厂的黑衣。
他在入厂前的例行检查中,被拔光衣服,浑身赤裸。
「这个。」有个冷淡的男人指着他右臂上的胎记道,「消了。」冷冷的声音中陈述的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于是一个被烧得通红的「芮」字就烙上了他的胎记。连带抹杀了「温若庭」这个人存在的全部证据。
他也奋力挣扎过,尖叫过,咒骂过。但是一切都没办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