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有什么办法?”米心旸刻意提高了音调,语气中满是怀疑和玩味。
当宗意再次对视着她的双眼,才现这双眼睛竟像清晨绿植上的一滴露珠那么透亮澄澈,透着一股子单纯和无辜。
“我当然也上门去斗狠呀,看谁狠得过谁?哈哈——”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米心旸还是笑了,有人愿意替她出头哪怕只是打打嘴炮她心里也是安慰的。
“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是做客户经理的,怎么现在——”
米心旸一声叹息:“说来话长——不如聊点别的,你什么时候回的澄市?”
宗意说:“有几个月了吧?帮家父在云南处理了那批玉石,把那边的生意结了账就回来了。”
米心旸有点怅然若失,原来他已经回来这么久了却从未主动联系她一次,要不是这日机缘巧合碰到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了,究竟是太高估了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分量。
“那以后不用再去云南了?”
宗意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对了,我认识一位国内着名的脑科医生,可以介绍你去看一下。”
米心旸这才想起来他说的那件事,那件事仿佛被遗忘在了记忆深处,现在冷不惊地被挖出来就像是曾经的一个梦一样缺乏真实感,似存在过又似根本不存在。自从云南回来后,那件事一度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令她寝食难安,她为此质问了她最信任的苏默默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还请教了心理学领域的专家米娅,哪怕是催眠也无法得到她想要的真相,事已至此她才算完全放下,所以不论宗意再提出任何建议她都能无动于衷,但她还是感激他能记得她的事,毕竟很少有人把她的事情真正放在心上。
“谢谢你还记得!不过不必了,那已经不重要了。”米心旸又想起了苏默默不免有些伤感。
宗意打心眼里欣赏米心旸这样胸怀坦荡的人,一个人拥有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拥有了才害怕失去,而一无所有的人自然无畏又无惧,于是安慰道:“有些事情既然不记得只能说明它并不重要,没有一个人会因为遗忘了一段记忆而活不下去,只有因为沉浸在记忆的痛苦中而活不下去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别人都说‘贵人多忘事’呢?”
临分手前宗意那宽大的手掌扶住米心旸瘦弱的肩膀说:“虽然我认为这项工作找位男同事来更合适,但既然你们领导派你出马一定是非常看得起你并且相信你,所以你也一定要相信自己,不要被客户牵着情绪走影响自己宝贵的心情。记住这不过是一份工作,工作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还要记住你并非是单枪匹马的一个人,你还有让你能‘狐假虎威’的朋友,有事随时联系。”宗意一回味,又笑道:“没事也可以联系。”
米心旸目送着宗意离开的背影竟奇异般的感觉他的那双大手依然握着自己的肩膀在,那种感觉可靠而温暖。这个人不过是第二次见却像认识了一辈子那么的亲近,这种感觉很奇特,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到现在她还一无所知,而他几乎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唯独不知道她是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自从那次见过宗意后米心旸工作的情绪和状态明显好转,哪怕被客户骂脏话也能从容应对,这就是心态的力量,她之前从未感受到心态的力量如此强大。一个月后龚总告诉她上个月她管户名下的不良贷款回收率达到了97%,这是一个星河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惊人数字,分管行长提出要她为所有清收的同事讲一堂课,分享一下催收经验。米心旸得知此事后只觉脑袋有点懵,从前她的不良贷款回收率只有不到3o%在整个部门都是倒数,这一切都归因于心态的力量吗?她自己都不可置信地笑了笑,想着要是真和大家分享经验一定要从“心态”两个字入手大谈特谈。
那日她兴致勃勃地回到行里明显感觉到大家对她态度上的转变,明显和气了许多,和气中还透露着巴结,显然大家已经知道了她的工作成绩,并不是只有客户经理才能做出业绩,清收一样可以。如果说客户经理是前线打仗的兵,那清收则是后方的救援,前方的伤员若得不到及时到位的救治,对前线乃至整场战役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这是总行长在动员大会上的原话,意思是大后方同样重要。
米心旸迫不及待地给宗意了条微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而他对这个好消息似乎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就好像米心旸取得的成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宗意提出择日不如撞日,晚上一起吃饭给她开个“庆功宴”,米心旸想着上次就拒绝过他吃饭的邀约,若这次又拒绝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再约她了,于是便爽快地答应了。她的心里似有一头小鹿在乱撞,告知宗意这个消息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分享喜悦这么简单吗,还是她想再次见到他故以此为借口来掩饰自己心里乱撞的小鹿。
宗意在车内燃起了一支烟,直到看到了马思远的林肯领航员从前方的交叉路口驶过,他才将烟弹出窗外并猛地一踩油门。伴随着一阵突兀的轰鸣声,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窜到了马思远的正前方,这就是级跑车的好处——从起步到加至百码只需要2。9秒,马思远被恶意车差点就撞上,他气恼极了猛按了一下喇叭以此警醒前方的车辆。一声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划破长空,前面玛莎拉蒂的车主把拳头伸出窗外后亮出了小拇指,马思远瞬间就冷静下来——这是宗意对他的挑衅,这个男人和他小时候一样,同样的把戏永远都玩不腻。他这样赤裸裸的挑衅一定还有后续,马思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绝不敢掉以轻心。
宗意慢吞吞地开在马思远前方堵着他,马思远倒是不温不火地配合着他的龟。他拨通了宗意的电话,“你这是杀鸡用牛刀啊!坐着火箭散步,哈哈——你的这款座驾已经在Facebook上晒过了,不用刻意开到我面前来晒,哥知道你有钱——哈哈,可哥从来就不稀罕,你穷的只剩下钱了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的炫富在哥眼里就是卖惨,一个穷的只剩下钱的人有什么可羡慕的?”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你第一天认识我?哥有钱但从不屑于炫富,我要是炫富那叫胜之不武,在你面前还用得着炫吗?”宗意知道马思远这是用的激将法,马思远伪装出的轻松调侃恰恰说明他内心的焦虑不安,一想到马思远此刻复杂的内心戏宗意得意地笑了。他对炫富这种虚荣的低级趣味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若真要斗富胡润中国富豪排行榜十强他都是有望进的,只是那上面永远不可能有他的名字,宗老头做的全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所有的资产和钱财都大隐隐于市,没人可以查清包括他们自己。马思远这么说无非是想逼宗意说出他的真正目的,宗意才不上他的当,他铁了心要给马思远一个意外的惊喜,要是让他猜到了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