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人回到了虞府,虞淮的日子便不像在九灵山、只有老夫人在身边时那么好过了。
东院还是荒凉寂静的模样,院中的草叶都有阵子没人修剪了。沧笙闲着没事做,便在虞淮晒太阳小憩的时候抄了把剪子肆意挥洒。
修整出来的模样她自个很是满意,旁人大多不能欣赏,七零八落的花儿也不知是招谁惹谁了,要么歪歪扭扭被遮掩在杂草从中,要么凄凄凉凉躺在泥土地上。独有虞淮格外捧场,夸赞道:“很别致。”
沧笙就知道,这世间唯有虞淮是她的伯乐。毕竟繁花锦簇哪里都有,精心设计修剪的造型可不那么多见。
然后她才知道,自个咔嚓一剪刀剪去的花株多是名贵的珍品。府中的下人们一见东院这狼藉的模样都吓傻了,纷纷跪下自证清白。
沧笙也吓着了,她晓得“名贵”是个烧钱的词,而钱对于凡人而言是格外重要的东西。她躲在屏风后头,等人走后,愣着眼问虞淮:“我是不是闯祸了?”
虞淮眼都没抬:“没有啊。”
“是吗?”
虞淮翻了翻书页,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这事后来再传到了华夫人的耳中,她将东院的一一提去问了,愈问愈是奇怪。花虽名贵,但没损坏到根茎,只是修整出来的模样丑了些,损失不至于太大。这东院都是她的人,□□得如何她自己心里极清楚,没人干得出这事儿来,更没人认错,难道还是凭空出来的一个人,做了这等的恶作剧不成?
然人死活查不出来,这事只得作罢,华夫人觉着微妙,便将这小事搁心里头了。
……
虞淮出门的时刻更少了,即便偶尔会有老夫人安排几个人需要出去见见,大多也不会走远。
沧笙有时被闷得无聊,便会自个溜上街走走。
她悟性极高,从起初懵懂丝毫不懂凡人规矩,到如今在外面买些玩物还能同人讨价还价一番,拢共也不过花了四个多月,性子也渐渐沉稳了些。虞淮没太束着她,任由她一日出去一两个时辰,这样的行程,几乎都成了两人的默契。
……
这日,华夫人得了消息说虞生要回府,早早起了给儿子准备喜食的糕点。从庖房中出来便听得下头的人禀报到虞生已经到了,喜不自胜出去相迎。
到底是从肚子里头摘出来的肉,华夫人隔得远远的将人立着的模样一瞧,便敏感地察觉到了些不对,从下人手中接过托盘,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虞生站在屋檐下,双目望着地面的阴影发呆,听人的脚步声响起才抬起头,整个人都有点木,半点没了当初中举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娘。”
“这是怎么了?”华夫人放下托盘,着紧将他瞧着,“可是出什么事了?”
虞生见华夫人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摇了摇头。娘虽然亲,可他深知自个的娘是什么样的人,朝中的事同她说并没半点用处:“父亲还未从北方回来吗?”
“一月前回来过一趟,待了没两日又走了。“华夫人见他不肯开口,心里也猜到什么,“可是朝中的事不顺坦?”
虞生脸色发白,还是点了点头。
华夫人这样的女人,夫君和儿子就是她的天地,如今他的引以为傲的儿子露出肃然仓惶的模样,她自然更惶恐,六神无主,不留神便说出了心底话:“我晓得你有事不便同我这个妇道人家说,要不然你去问一下虞淮吧,他说不准有法子……“